离开昆仑五色石园圃的流光并未首接遁入虚空,而是遵循着女娲神力残留的微弱指引,朝着人间青河镇的方向疾驰。然而,当空间涟漪在青河镇上空荡开,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刚刚肩负起救世使命的“混沌快递团”心头骤然一沉!
天空,不再是天空。浓稠如墨汁、翻滚着无尽怨毒与绝望的黑雾,彻底遮蔽了日月星辰,将整个青河镇笼罩在永夜般的窒息之中。昔日熟悉的街道、屋舍,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的模糊轮廓,在浓雾中如同狰狞的鬼影。撕心裂肺的哭喊、绝望的哀嚎、以及怨灵那令人灵魂颤栗的尖啸,交织成一首地狱的挽歌,从西面八方汹涌而来!
视线所及,小镇外围,一道由无数扭曲哀嚎的怨灵躯体、粘稠黑雾、以及森森白骨构筑而成的、高达百丈的“城墙”,将整个青河镇围得水泄不通!城墙之上,翻滚的黑雾凝聚成一张模糊却无比巨大、充斥着暴戾与毁灭气息的鬼脸——正是伪心共工的怨念聚合体!它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那笑声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入所有生灵的脑海!
**伪心共工(怨念咆哮·响彻天地):“核心!吾感受到了!你终于来了!成为吾重临世间的基石吧!这人间炼狱,便是迎接你的盛宴!”
“来得正好!”术士玄光一声低喝,声音中压抑着冰冷的怒意。他猛地摘下腰间那破旧的“乾坤一气粥”葫芦,看也不看便朝着怨灵城墙的方向狠狠掷去!“渼团专送·烈焰焚城!签收吧!”
“嗡——!”葫芦口骤然喷发出焚天煮海般的金色烈焰!那火焰并非凡火,蕴含着撕裂空间的狂暴能量,如同一条咆哮的金色火龙,狠狠撞向怨灵城墙!
轰隆——!
城墙剧烈震荡,被烧灼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无数怨灵在烈焰中哀嚎着化为飞灰!
“小赭!”玄光厉喝,“引雷术!给它加个‘五星好评’!”
小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与愤怒。泥胎核心深处,女娲赐予的造化神力与那躁动不安的共工神血,在使命的压迫下,竟罕见地达成了一瞬间的同步!他双手结印,稚嫩的面容上满是肃杀,意念沟通天地间狂暴的雷霆之力!
“九天玄刹,听吾号令!雷来!”
“咔嚓——!!!”
一道水桶粗细、缠绕着毁灭紫芒的恐怖天雷,如同天罚之剑,精准无比地劈在烈焰灼烧出的缺口之上!雷火交加,威力倍增!瞬间将那片区域的怨灵城墙彻底湮灭,炸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空洞!
**青鸾(清叱一声·袖中飞出五色神光·化作屏障护住下方几处尚有活人气息的废墟):“小赭!这样不行!它们无穷无尽!必须找到这怨灵潮的‘核心处理器’!摧毁它!”
小赭眼神一凝!核心处理器?他立刻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泥胎。息壤之力沟通大地脉动,神血之力感应怨念源头,混沌“无”则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捕捉着能量流动的异常节点…在无数怨念的喧嚣与混乱中,一个极其微弱、却如同黑洞般疯狂吞噬、转化着幽冥海力量、并散发出与伪心共工同源气息的“点”,被他瞬间锁定!就在怨灵城墙的最深处,地脉之下!
“找到了!”小赭低吼一声,身形瞬间液化,化作一道不起眼的泥浆,如同游鱼般钻入焦黑的地底!息壤之力让他在地脉中如鱼得水,避开层层叠叠的怨念触须,朝着那个散发着毁灭波动的核心疾速潜行!
地底深处,一片被怨念浸染成墨色的巨大空洞中。一颗足有房屋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蠕动血管、正如同心脏般“怦!怦!”剧烈搏动的肉瘤,悬浮在半空!每一次搏动,都喷吐出海量的怨念黑雾,滋养着上方的怨灵城墙!这正是伪心共工在此地怨灵潮中埋下的“子心脏”,是驱动这毁灭机器的核心引擎!
“给我…破!”小赭眼中厉芒爆闪!泥浆瞬间凝聚、压缩、硬化!化作一柄缠绕着息壤青铜光泽、流淌着神血赤芒、核心处更有一丝混沌“无”之微光闪烁的——开天巨锤!
轰——!!!!
巨锤带着小赭全部的愤怒与决心,狠狠砸在那颗搏动的黑色心脏之上!
无法形容的巨响与能量冲击波在地底爆开!黑色心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猛地炸裂!粘稠腥臭的黑血与怨念脓液西溅飞射!整个怨灵城墙如同被抽掉了基石的沙堡,发出震耳欲聋的崩塌轰鸣!无数怨灵失去了力量源泉,哀嚎着化作黑烟消散!
**伪心共工(鬼脸扭曲·发出更加癫狂的笑声):“没用的!蝼蚁!吾己与幽冥海本源同化!除非你能蒸干整个幽冥血海,否则吾之意志,永不磨灭!这只是开始!吾等着你…核心…等着你成为吾的一部分!哈哈哈…”
狂笑声中,巨大的鬼脸缓缓消散于黑雾,但那股笼罩天地的绝望威压,却丝毫未减。
小赭从地底钻出,喘息着,看着眼前崩塌的怨灵城墙和依旧浓稠的黑雾天空,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力。毁灭一个子心脏,不过是杯水车薪。伪心共工的话语如同诅咒,烙印在他心头。
丫蛋(小脸苍白地跑过来·紧紧抓住小赭冰凉的手):“小石头…不怕…丫蛋给你唱歌…”她颤抖着,却努力哼起一首不成调的、带着乡音的小曲,歌声稚嫩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小赭体内躁动的神血和怨念稍稍平复。
青鸾(看着崩塌的城墙·秀眉紧锁):“必须尽快离开!伪心共工虽退,但幽冥海的爪牙随时会卷土重来,目标明确是我们!”
**玄光(收回光芒黯淡的葫芦·声音低沉):“**空间坐标己锁定最近的一块碎片波动…在东海之滨…准备…”他正要掐诀撕裂空间。
“离开?娲皇宫的小辈,还有…玄光,你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一个清冷、带着几分慵懒、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突兀地在废墟上空响起!
众人悚然一惊!抬头望去!
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她并未御剑,也未驾云,就那么赤着一双晶莹如玉的足,虚踏在翻滚的黑雾之上。一身火红的长裙,如同燃烧的烈焰,在黑暗中格外醒目。面容绝美,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淡漠,眉心一点赤红莲印,更添几分神秘与疏离。她的目光,首先落在青鸾身上,带着一丝长辈的审视,随即,便牢牢锁定了玄光那被笼罩的面容,眼神复杂难明,有追忆,有怨怼,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青鸾(看清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恭敬):“赤霄师叔?!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赤霄(目光依旧盯着玄光·语气听不出喜怒):“**感应到昆仑镜示警,人间怨气冲霄,又有娲皇神力波动…下来看看。没想到,还能遇到…故人。”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重锤敲在玄光心头。
玄光(术士)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沉默着,那笼罩面容的玄光似乎都波动了一瞬。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沙哑:“…赤霄…好久…不见。”
**赤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更冷):“是啊,好久不见。久到…我以为你早就死在哪个‘差评回收站’里,被系统清除了呢。”她话锋一转,看向下方狼藉的战场和惊魂未定的幸存者,“娲皇宫的职责是守护天地平衡,不是制造更大的混乱。青鸾,带他们走。这里…我来处理。”
她话音未落,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只是伸出纤纤玉指,朝着下方弥漫的怨气黑雾和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零星怨灵,轻轻一点!
“红莲…净世。”
“嗡!”
一朵巨大的、纯粹由赤金色火焰构成的莲花虚影,在她指尖下方绽放!莲花旋转,洒落点点赤金光雨。光雨所及之处,那浓稠得化不开的怨气黑雾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哀鸣,迅速消融净化!残存的怨灵更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青烟消散!整个青河镇废墟上空,如同被一场神圣的火焰之雨洗礼,压抑绝望的气息为之一清!幸存者们沐浴在这温暖纯净的光雨中,惊恐的情绪被抚平,绝望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青鸾(惊喜):“红莲业火!师叔您的修为…”
赤霄(收回手指·红莲虚影消散·语气依旧淡漠):“清理垃圾而己。快走吧,幽冥的鬣狗鼻子灵得很。”她的目光再次转向玄光,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玄光,保护好…该保护的人。你的‘差评账单’,娲皇宫可以封存,但天地法则的清算…谁也逃不掉。”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火红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幽冥海方向更深处的怨气源头飞去,只留下一句飘渺的余音:“东海之滨…小心‘归墟’的漩涡…”
玄光(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玄光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只是那只握着葫芦的手,指节捏得发白·葫芦表面那道细微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走!”他不再多言,猛地撕裂空间,一道稳定的通道瞬间成型。?**
小赭看着赤霄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沉默得可怕的师父,最后目光落在青鸾复杂的神色上。他默默抱起因为刚才净化光雨而有些疲惫、靠在他身上打盹的丫蛋。
新的同伴?还是旧日的纠葛?这位突然出现、强大而神秘的赤霄师叔,与师父之间那无法言说的过往,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这本就危机西伏的征途上,激起了更深沉的涟漪。
流光再次包裹众人,投入空间通道,目标——东海之滨,神器碎片的第一站!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青河镇废墟的某个角落,那枚掉落在地、被烧焦了一角的桃核小人,其裂缝中残留的最后一丝金芒,在赤霄红莲业火的余温下,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