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求书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023章 归胜古镇说书人

万历十五年霜降,归胜镇盐码头宛如一幅被岁月晕染的水墨画,初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是老天爷洒下的白色鹅毛,轻柔地覆盖了整个码头。盐船静静地停泊在港湾,桅杆上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沧桑与神秘。

茶肆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说书人老秦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头戴一顶黑色毡帽,显得格外精神。他手中的铁骨扇“啪”地一声敲在黄梨木条案上,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故事的大门。茶碗里浮着的海豹油灯花倏地爆开三朵,发出“噗噗”的声响,闪烁的光芒映照着老秦那饱经风霜的脸。

张九龄坐在二楼雅间,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透过窗户,注视着楼下的一切。他注意到那油灯里掺着辽东湾特产的夜光贝粉,正随着《锁牧羊》的唱词节奏明灭,仿佛是在与故事的情节相互呼应。他的手中握着刻刀,刀身闪烁着寒光,在驴皮上轻轻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列位看官,且说那苏武手持旌节……”老秦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仿佛是从遥远的历史深处传来。他的扇骨突然指向盐船方向,像是一道无形的命令。十八艘漕船桅杆上的鹧鸪哨齐齐转向镇海塔,发出尖锐的鸣叫,打破了茶肆里的宁静。

张九龄的刻刀在驴皮上顿了顿,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认得这是东厂“鹧鸪卫”布控的暗号,看来一场危机正在悄然降临。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看穿这一切背后的阴谋。

茶肆外的石板路上,传来了冰糖葫芦的叫卖声。裹着羊皮袄的货郎挑着担子,缓缓走来。担子下压着半卷《五锋会》影卷,这是张九龄一眼就认出的。他瞥见货郎右手尾指缺失,心中一阵激动——正是三年前在滦州城隍庙断指求生的师弟林三宝。

影箱暗格里的鲸骨粉突然发烫,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激活了。这是预警鲛人血绘制的海防图正在暴露,张九龄的眉头紧锁,他知道,他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苏武牧羊十九载,这旌节里可藏着大讲究。”老秦的扇面唰地展开,露出用影偶关节榫卯拼接的辽东湾暗礁图。那图案精致而复杂,仿佛是一幅神秘的地图,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张九龄瞳孔骤缩,那竟是师父临终前口述的“二十八宿定海阵”!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意识到,老秦绝非普通的说书人。这个看似平凡的茶肆里,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突然,盐船传来落锚的闷响,那声音沉闷而有力,仿佛是命运的敲门声。十二名脚夫抬着雕花木箱踏雪而来,箱面鎏金纹路分明是宁远卫守备府的徽记。张九龄的刻刀在掌心转出北斗七星轨迹,油灯里的海豹油开始沸腾——这是当年师祖在永平府独创的“灯花问吉凶”。

“张班主,守备大人请您刻套《杨家将》贺寿。”为首的锦衣卫百户按住腰间绣春刀,刀鞘上的云雷纹暗合东厂密探标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凶狠和傲慢,仿佛在警告张九龄不要轻举妄动。

他身后的木箱自动弹开夹层,露出半幅用阵亡将士骨灰调制的青灰色颜料。那颜料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仿佛是无数冤魂的叹息。

老秦的醒木突然拍在《山海经》拓片上:“且看这精卫填海!”茶肆房梁垂下三十六具未点睛的影偶,它们的关节竟是用郑和宝船铁锚残片锻造。那影偶在半空中轻轻摇晃,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张九龄的断指突然刺痛,三年前在辰州卫断指守秘的场景如潮水般涌来。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知道,他不能再让秘密泄露。

“这颜料需配上金州卫的狼毒草汁。”张九龄说着暗语,指尖在影箱第七格叩出摩斯密码。货郎的冰糖葫芦杆子微微颤动,顶端山楂果里藏着能见血封喉的辽东乌头汁。

突然,老秦的扇骨指向西南:“列位可知?归胜镇地底下埋着永乐年间的定海铁符!”盐船上的鹧鸪哨发出刺耳鸣叫,十二名脚夫同时掀开外袍——内衬赫然是镶白旗骑兵的锁子甲!

张九龄的梧桐西胡迸出裂帛之音,那声音高亢而激昂,仿佛是在吹响战斗的号角。茶肆窗棂上的冰凌纷纷炸裂,未点睛的影偶们突然自行起舞,它们的动作轻盈而矫健,仿佛是一群灵动的精灵。

老秦的铁骨扇旋飞如轮,削断三支弩箭的同时,扇面星空图竟与影箱上的二十八宿纹路完美契合。那铁骨扇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银色的弧线,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接着!”货郎甩来冰糖葫芦杆子,张九龄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他拧开铜制山楂果,倒出的乌头汁在驴皮上蚀刻出渤海湾潮汐图。那图案清晰而准确,仿佛是大自然的杰作。

锦衣卫的绣春刀劈碎茶案,刀风掀起的《山海经》残页在空中组成长白山龙脉走向。那残页在半空中飞舞,像是一群迷失方向的蝴蝶。

老秦跃上条案,靴底暗藏的影签在砖石划出北斗七星:“九龄,开影箱第十七格!”张九龄的断指按在箱面血符上,夹层弹出的鲛人泪颜料遇风即燃,将扑来的镶白旗骑兵映成透明骨架。

那火焰熊熊燃烧,照亮了整个茶肆。镶白旗骑兵们发出惊恐的叫声,他们的身影在火焰中扭曲变形,仿佛是被地狱的烈火吞噬。

盐船突然传来爆炸声,冲击波震碎茶肆窗纸。漫天飞雪中,三十六个影偶的关节射出银丝,将东厂密探缠成蚕茧。那银丝纤细而坚韧,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敌人紧紧地束缚住。

货郎扯开羊皮袄,露出满身用夜光贝粉绘制的星图——正是失踪三年的水师参将徐承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和果敢,仿佛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战士。

“快走!镇海塔下有暗道!”老秦的铁骨扇插入地砖缝隙,茶肆地板轰然洞开。张九龄抱起影箱跃入密道时,看见老秦撕开人皮面具——那分明是万历八年被凌迟处死的抗倭名将谭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