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派药宗宗主手一挥,白榆昏了过去。他快速把银针取下,在她身上又画了些符咒。剥落的人皮像残破的绢画般垂落。
雕花拔步床的纱帐被晨风吹得轻颤,她冷白皮上覆着层青灰,虚弱都带着贵气逼人的凛冽,右眼睑下那颗红豆大小的朱砂痣恰好落在光影里,像雪狐眼尾凝着的一滴未干血珠,明明红艳欲滴。鼻梁高挺如寒溪脱石,鼻尖微翘却不显稚气,反倒衬得唇形格外精致。黛眉在尾端轻轻挑起,与狐眼弧度遥相呼应。
凌云派药宗宗主和他的师父被白榆的美貌所折服,不由得惊叹。
凌云派药宗宗主的师父拿出契约书,把白榆的手割出血,按在上面。
凌云派药宗宗主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的师父。“这是做甚?”
“我说了,以后有事要她办,以此为契,她也跑不了。”
凌云派药宗宗主没有再说什么。
不久之后,白榆因为得了罕见病,然后变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很多人都因得不了这种病羡慕嫉妒恨。可谁又知道这才是她真正的面貌。
白榆也因为这场病之后变得嗜睡。
天微微亮,少年的指尖悬在鎏金帐钩上,迟迟没敢落下。纱帐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混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白榆像只蜷在雪窝里的幼狐,让少年握剑的手不自觉放轻。十二岁的少年喉结滚动,望着帐中模糊的黛色云鬓,连睡颜都浸着贵气。
少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榆,心里想着:“昨天明明不长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白小姐”少年终于咬牙掀开帐角,冷兵器的寒气混着夜露涌进暖阁。床上少女睫羽骤颤,右眼睑下的朱砂痣在月光里泛着温润的红,像朵开在雪地里的梅。白榆穿着月白寝衣,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
微弱的光透过窗棂洒在少年身上,眉骨投下的阴影恰衬托出他鼻尖淡褐色的痣。刀削般的下颌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握着剑的手骨节分明,让整个人透出凌厉与温柔交织的矛盾感。
纱帐里传来白榆的声音,音色如浸过雪水的银铃,透着少女未脱的清冽,却藏着刀刃般的锐利。什么事?
少年开口时,声线像是山涧清泉漫过卵石,带着的温柔与恰到好处的暖意。每个字都裹着丝绸般的缱绻,尾音轻轻上扬,似夜风卷起檐角铜铃的余韵。“师叔叫我来给你送药。”
白榆勉力支起身子时却仍习惯性地将脊背挺得笔首,像刻在骨血里的上位者威仪,哪怕大病初愈也不肯弯半分。
白榆抬眸看着床边的少年。语气变得温和。“不知如何称呼?”
回白小姐,我叫北枳。
白榆很久没有看见长得如此俊俏的少年了。便笑着说:“以后你就叫我白榆。”
白榆笑起来的时候,右眼睑下的朱砂痣都跟着轻颤。她唇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削薄的唇瓣却因这笑意染上三分柔软,恍若坠入深潭的星子。笑声如银铃坠玉,清透中带着惑人的尾音,像是雪狐甩动尾巴扫过铜铃。这一笑,竟让满室的沉水香都染上了暖意,先前眉眼间的疏离与冷冽尽数褪去,只余少女独有的娇俏,恰似寒冬里突然绽放的红梅,艳得惊人,却又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北枳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她的反差竟会如此之大。
北枳把药递到白榆面前。
白榆让北枳坐到床边的凳子上。
北枳乖乖照做。
白榆忽然凑近北枳,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声音软得像糯米团子:“北枳你喂我喝嘛。”纤细的手指圈住他的手腕,晃了晃又轻轻戳他掌心,“好不好嘛?”语调忽高忽低,带着撒娇的娇憨,哪还有刚才上位者的威严。
北枳喉结滚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不受控制的说:“好。”
等白榆把手中的包子吃了。
北枳左手稳稳托着青瓷药碗,碗底残留的药汁在烛火下泛着深褐光泽,右手执起银勺时,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舀药的动作极轻,生怕溅出半滴。北枳倾身靠近,与白榆不过半臂之距,呼吸间带着药香与自身独有的雪松气息。当银勺递到她唇边。他的动作小心翼翼。
北枳有些吃惊,白榆竟然不像别的小姐一样,怕苦而不喝药。
若药汁不慎滴落,北枳会立刻用袖口拭去,全然不顾锦缎被染上色渍。喂完一勺便耐心等她吞咽,喉结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滚动,目光紧锁她的眉眼,生怕错过任何不适的反应。整个人紧绷如弦。
白榆被他紧绷如弦的神态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