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二奶奶,贺喜二奶奶,二奶奶怀的是一个男孩儿!”
女太医把了一会儿脉后,这才喜出望外的祝贺了起来。
不是她医术不精,而是身为太医,早就习惯了没有确定之前不能开口。如今确定是个男孩儿,女太医也跟着开心。
一来以后她就是要留在贾家的,凤姐儿作为家里的大管家,只要她给凤姐儿调理得当,以后好处少不了。
二来高门大户最在意的就是子嗣传承,如今凤姐儿怀了男孩儿,自己还能少了赏?!
果不其然,
满屋的人都跟着大喜,纷纷开口祝贺。
贾珏更是哈哈大笑道:
“好好好,不枉费我和老太太打赌,我就说这必然是个男孩儿。晴雯,赏!”
凤姐儿的心跳都快了几拍,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害怕。
激动的是自己终于得偿所愿了!
不仅怀的是个男孩儿,而且还有贾珏这个亲爹罩着,以后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害怕的是贾珏接话太快了!
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名义上还是荣国府大房的,哪里有贾珏给赏赐的道理?
可还未等她开口,元春就意味深长的道:
“珏哥儿怕是高兴的都糊涂了,你虽是贾家的族长,可这到底是荣国府的血脉,就算是要赏,也是荣国府赏。”
说完扭头对着门外的抱琴招呼道:“抱琴,领太医去休息,另外取一千两的银票给太医做喜钱!”
元春出手阔绰的很,但并非是真的只因为高兴。
她隐约猜出了些一些,所以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果然,
这一千两顿时让大家都是一惊,就算是贾家这样的人家给太医‘跑腿费”,也不过百十两的样子。
如今一千两拿出来,就是女太医都有些吓到了,连忙摆手道:
“不敢不敢,老身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敢拿这么多的喜钱,实在是不敢!”
元春笑着扶起女太医,柔声道:
“老太医,我贾家西府一脉已经数年未曾添丁了。今年家中又丧事不断,如今得一男丁,算是否极泰来。”
“之后还要劳烦太医多加照顾,好生照顾凤丫头。这一胎无论如何,都不能有失!”
女太医犹豫了下,就算是元春不说这些,她也会尽心尽力的。
毕竟皇室将她送到贾家,就很难在回宫了。
也就是说以后她和东府的女太医,基本上就是跟着贾家吃饭了。
不仅不用像是以前一样提心吊胆的,轻松自在许多不说,得的赏赐也不少。现在要是拿了这么多喜钱,以后做事怕是有些不好办。
不拿,又担心大家会对她不放心。贾珏这时笑着说道:
“您就只管拿着,不必担心什么。这和平时不一样,再说以后还有的劳烦您的地方呢!”
凤姐儿也紧跟着开口道:
“大姐姐都开口了,您可别犹豫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在不要,我可心疼的要大姐姐撤回来了啊!”
众人跟着一阵轻笑,女太医这才弯腰致谢。
这一千两,寻常的百姓家一辈子都攒不下。
而自己就是把把脉,脱个喜讯罢了。
看着女太医千恩万谢的离开,凤姐儿这才笑着说道:
“大姐姐这次是真的破费了,不过想要找我报账却是万万不能的啊!老太太若是问起来,我可不背这个锅!”
黛玉掩口笑着打趣道:
“大姐姐还没怎么样呢,二嫂子反倒是小气起来了!如今你可是双身子的人,可仔细着你的小气传染给了孩子。”
姑娘们又是一阵哄笑,湘云上前伸手道:
“二嫂子你可听见林姐姐说的了?快给我一百两,我帮你承担这个因果!”
凤姐儿哭笑不得的拍了一下她的手,无语道:
“最近又看什么话本了?还因果!姑奶奶这辈子都不信什么因果!姑奶奶的银子都是在拴在肋骨上的,想要我的银子,除非把握的骨头给扯出来!”
姑娘们都笑的不行,只有贾珏情不自禁的舔了下嘴唇。
心说骨头扯出来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将某个地方的肉用某个神器给扯成皮筋模样......
凤姐儿这会儿一场兴奋,和姑娘们说笑个不停。
姑娘们也都暂时忘了贾珏的事情,纷纷围着她说些她爱听的话。
这时元春走到贾珏跟前,低声道:
“珏哥儿,你跟我来,我有事儿问你。”贾珏挑了挑眉,原头道:
“好!”
尤氏、可卿、李纨、二姐儿和凤姐儿她们见到贾珏跟着元春出去,心里都咚咚咚的直跳,心说可别是发现自己和他的事儿了。
尤其是凤姐儿,虽然还和姑娘们说着话,但其实早就驴唇不对马嘴了!
她可是担心元春怀疑孩子的事情!
自己出事不要紧,孩子可不能出事!
因此这会儿有些心慌意乱的,好在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没人注意到凤姐儿的不对劲。
贾珏跟着元春一路到了楼梯口,将丫鬟都打发了之后,元春这才犹豫着问道:
“珏哥儿,你和凤丫头....”
其实凤姐儿和元春都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但是一直都没办法试探出来对方的态度。也不是试探不出来,而是根本不知道如何试探。
其实就连凤姐儿也是一样,别看那晚上去了元春那边,可聊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旦问了,就等于将彼此的遮羞布都扯下来了。
毕竟她们也都知道对方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贾珏沉默了下,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将自己和凤姐儿之间因误会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又仔细讲了贾琏和凤姐儿情绝的事情。
元春低头沉默不语,心中一阵失落。
好像自己一直珍视的珍宝,忽然被别人给抢走了一样。
至于说贾琏,还有凤姐儿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在这一刻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贾珏见元春这副模样,趁着无人的时候一把将她抱起直接冲进了她的屋子,然后粗暴的关上了门....
“呀~你,你,珏哥儿,你疯了?!”
“好姐姐,你该叫我什么?我和小凤姐儿是因为误会在一起的,但我希望和你是清醒的在一起,就是现在,就在此地!”
元春咬着下唇,满脸羞意的看着贾珏。
只见贾珏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XX,眼中一片欣喜之意。
“没想到大姐姐是....”
“别,别说...”
元春羞得不能自己,若不是自己的手被贾珏按着,早就去遮挡了。
她这会儿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了,既紧张又期待。
若是没有凤姐儿的事情,她是不会这样的,至少不会任由贾珏这么‘放肆’。
但哪怕是如此,她还是轻声问道:“难道你不是贾家血脉?”
贾珏沉默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元春也好,其他三春也好,早晚都是知道这事的。
但元春不一样,元春更加聪明也更加懂得什么才叫秘密。
三春现在的年纪都小,贾珏自然不能现在就透露这个消息。
原本也不打算这么早和元春说的,但事已至此,若是不说怕是元春也活不下去了。
哪怕是眼下不准备做这档子事,在元春知道凤姐儿的事情之后,他也只能坦然相告了。
“大姐姐,其实我母亲当年是被迫委身于赦老爷的,这也是我近日派人调查才知晓一二的陈年秘辛......”
简而言之,就像是甄嬛传中的甄嬛与果郡王的遗腹子,然后回宫对雍正瞒天过海的情节,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没有说的很详细,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经过,然后继续说道:
“我本就和贾家没有关系,至于我的生身父亲身份,我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我知道,世家大族最看重血脉纯正性,我原本是想着就以贾家正统血脉的身份先活下去的,也没打算透露这个秘密。”
“但遇到了你,我知道不能在瞒着你了。若不然我们永远也无法在一起了!你放心,这个身份最多三五年,之后我就会舍弃这个身份,到时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其实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世,在许久之前贾珏就接到李振山的秘密奏报,起初他也是又惊又喜的。
就在李振山南下前夕,才略微调查出了一些眉目。
元春看着贾珏盯着自己的眼神无比真诚,心中也是感动不已。
其实心里也明白,哪怕是贾珏想要舍弃身份,其实也没那么容易的。
就算是舍弃了身份,自己想要和贾珏在一起,也难。
但眼下爱郎已经做了这么多,甚至愿意舍弃了两个侯爵,自己还有什么顾虑呢?
贾珏缓缓的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大姐姐,时间紧迫,咱们还是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吧!”
元春的俏脸一片血红,如今她已经是‘坦诚相待’了!
方才贾珏的手太快了,只是单手就将她的装备都给卸下来了......
回过神来之后就发生了方才的一切......
元春羞得不知该说什么话了,下意识的将一块帕子盖在了脸上....贾珏心中偷笑,伸手将帕子拿下,看着元春羞嗔的眼神坏笑道:
“我就要大姐姐看着,清醒的看看!”
说完拉起了元春,将被子塞到了她的背后,让她能看清要发生的一切。
元春羞愤欲死,却不知道该如何反抗,或者说她也不想反抗贾珏。
贾珏再次凑近,和她的脸都快贴上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爱意。
“大姐姐,也给我怀一个孩子吧!”
这边,
众女还在围绕着凤姐儿肚子里的孩子说笑,探春却是发现了黛玉眉宇间有一股担忧。
便拉着她到角落低声说道:
“你别担心,珏哥儿是个本事的,即便是真的有乱民暴动,珏哥儿也能处理好的。况且现在还没有发生呢,就算是未雨绸缪也不必先将没发生的事情担忧起来。”
黛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她不是担心贾珏处理不好这些事情,其实她也很清楚应天府城高兵多,别的地方都出问题,应天府也不会有事的。
况且真的出现大规模乱民的时候,那三个大营就算敢使坏,也不敢一点力气都不出。她担心的是她不会在应天府久留,而是要回扬州府的。
到时候两边隔了那么远,万一真有什么事怕是消息都收不到。
探春闻言掩口笑道: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珏哥儿是什么人?他做事颇有章法,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再说了,这次珏哥儿来就有提亲的章程,你是怕这事儿出问题?”
黛玉红着脸啐了一声,总不好意思说自己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吧......
两家联姻的事情,几乎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现在灾民的事情闹得太大,贾珏如果在私下提亲,会不会惹得朝廷不满,皇帝不满?
地位越高,要考虑的自然也就越多,不可能真正的做到随心所欲的。
这时湘云好奇的走过来,疑惑的看着她俩,上下的打量着。
“你们俩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快和我说说!”
探春和黛玉都哭笑不得,心说这云丫头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湘云却是眨了眨眼睛,狐疑的说道:
“你们俩是不是说我坏话呢?不行,快和我说,不说的话我就不和你们玩了!”
她知道黛玉和探春不会背后说她,这么说也无非是好奇两个人在说什么。
探春眼珠一转,促狭道:
“我们啊,在说这次到了应天府之后,你就不能和我们一起了,你得回史家老宅去。到时候珏哥儿去找你,可就没有我们在边上碍眼了!”
湘云的脸颊微红,轻啐了一声,咬牙道:
“三丫头就不是个好人!林姐姐,咱们一起收拾她!”
探春往后一躲,双臂护在胸前挑眉道:
“哎呀~两位侯爵夫人欺负人了啊!”
这话声音故意提高了,闹得屋里的人都听到了。黛玉和湘云大羞,抓着探春就开始嬉闹。
屋里众女都笑的不行,凤姐儿见状满眼羡慕,心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这么光明正大的。
不过随后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中暗道:
“光明正大的算什么,姑奶奶这次可是拔得了头筹啊!还是个儿子呢!”
一个小时后,
贾珏神清气爽的从元春的房间出来了,看着屋外红着脸守着门的抱琴,满眼复杂的看着自己。
他笑着低声道:
“进去伺候吧,她会和你解释的,别多想,别多说。”
抱琴微微福了一礼,心中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本来是知道元春说一些梦话的,而且经常会在梦里喊‘珏哥儿’。
所以知道元春心里对贾珏是不一样的。
但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虽然高门大户里面这种事情不少,甚至有比这还要‘骇人听闻’的。
但她没想到自家姑娘也会如此!
且不说同姓不通婚,单说两人可是堂姐弟啊!!这岂不是乱......
方才她送了女太医下去回来后,刚要开门就听得屋里传来了一些‘熟悉’的声音。
之前元春做梦的时候发出过,但是没有这般的‘撩人’....
再加上里面还有贾珏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却将她更震得‘外焦里嫩’。
她是左思右想才没推门进去,在这里守着也是无奈之举。
好在这会儿人都在凤姐儿那边呢,倒是没人进出。
这会儿见贾珏出来不仅没有吓到,反倒是‘安慰’起了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在贾珏只是停顿了下就走了,她连忙开门进了屋。
“姑娘......额,我先开窗。”
一进屋就闻到了一些不太好闻,但却让人下意识害羞的味道。
她连忙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希望快点通风换气。
元春在榻上也是脸色微红,但想着贾珏的交代,还是强忍着羞意说道:“抱琴,先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抱琴上前沉默着,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元春到底是姑娘,她又是贴身丫鬟,有劝告督促的责任。
“姑娘,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元春垂下了眸子,轻声道:
“有件事要和你说,只是你要发誓此事只能你知我知,不能在有其他人知道。你是家里的家生子,父母都在家里做事,你又是从小跟着我的。”
抱琴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疑惑的看着元春。
她和元春之间的小秘密太多了,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姑娘和贴身丫鬟都是这样。
只不过这么正式严肃的,却还是第一次。
元春本想拉着她坐下,但是床榻上太过凌乱,而且有的地方还湿了于是只能作罢,掩饰了一下尴尬继续说道:
“在家里,在宫里,你都尽心尽责的伺候我。虽说咱们是主仆,但其实和姐妹也没什么差别了。有的事,我只能和你说。”
抱琴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道:
“姑娘你就说吧,我从记事儿的时候就跟着姑娘了,以后也会一直跟着姑娘,哪里还需要铺垫这么多?”
元春抿了抿嘴,其实她本身是不想和任何人说贾珏的事情的。实在是这件事太大了!
贾珏顶替身份这件事,首先就是欺君!这是死罪!
有再大的功劳,也无法掩盖这个罪者。
其实就是贾家会成为笑柄,会被所有人耻笑!
但以后难免还要和贾珏‘在一起”,到时候若是没有抱琴帮忙,怕是会有麻烦......
“抱琴,其实珏哥儿并不是赦老爷的亲子......和贾家没有半点血脉关联!”
抱琴愣了一下,随后叹道:“姑娘,您可不要利令智昏,信口开河啊......”
元春闻言也愣了一下,无奈道:“我是认真的。珏哥儿并非是咱们贾家的血脉,我猜想,他的生母当初是活生生被拆散的,被贾赦纳为小妾之际,结果当时其实已经有孕了......只是如今他骑虎难下,至少在目前而言,此事一旦公诸于众,那么后患无穷啊!!”
“更何况,此乃上一辈的恩怨,珏哥儿也没得选!!”
抱琴满眼的不可思议,她看着元春的眼神,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这可不是小事情!
“姑娘,这,这,这是欺君呐!”
元春轻叹道:
“所以我才要你发誓,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
抱琴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起身竖起手指发了誓。..随后有些犹豫的问道:
“姑娘,那你怎么办啊?”
元春脸色一红,随即摇头道:
“我的事你不必操心,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你先让人准备一下水,我要沐浴。”
抱琴见状无奈道:
“还是等一等吧,等屋里没了味道再说吧。我先伺候着姑娘换身里衣,在把床铺收拾一下,免得嬷嬷们进来发现了不对劲。”
“一会儿姑娘可得注意着神态,实在不行就背对着人。这些嬷嬷都是眼尖的,若是发现姑娘不对劲,怕是私下里要嚼舌头的。”
元春轻啐了一声,但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艰难的在抱琴的搀扶下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那帕子收起来...”
抱琴见床榻上有张绣着梅花的帕子,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
连忙上前收好放在了箱子里,然后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
“姑娘!”
元春被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她。抱琴咽了咽口水,都快要哭出来了。
“姑娘,你,你,你不会怀孕吧?”
元春羞得脸色通红,啐道:
“瞎说什么,不会!”
抱琴皱皱着小脸,带着哭腔道:
“怎么不会啊,我听宫里的嬷嬷说过,只要男人和女人做了这事,最后,最后在那个进去,就会怀上孩子的!”
元春的脸色更红,还想在啐一声。
可是看着抱琴那着急的模样,还是忍着羞意说道:“没,没那个进去......”
抱琴眨了眨眼睛,连忙起身问道:“真的?”
“嗯.....”
“呼,那就好,那就好!”元春心说什么就那就好啊!
你不知道方才我都快吃饱了啊,都吃不下去了啊!
半个多月后,
应天府码头。
数艘挂着贾家大旗的大船缓缓靠上码头,此地早已经被府衙官差给清了场。
贾家、史家分家的家主和各家男人都来了,马车轿子也都准备好了。
随着贾珏下了船,一众人纷纷迎了上来。
带头的一人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
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不自觉的生出一股信任欣赏之意。
此人身穿官袍,面上带笑,带领着众人行礼后开口道:“下官应天府知府贾化,拜见宁侯!”
贾化,贾雨村!
当初护送黛玉入京的也是他,如今这应天府府尹的官职也是贾家和王家在背后操作的。
贾珏回京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因此并未碰过面。
贾雨村还心中懊悔来着,没想到如今竟然见到了。
贾珏的名声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可算是当今大乾第一人了。
如今能有个抱大腿的机会,贾雨村如何敢不尽心?
贾珏看着眼前的贾雨村,心中也不由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
单论面相,他目前见到的大部分朝廷官员都没有贾雨村长得正派!
“原来是贾大人,快请起。诸位也快请起,本侯此次来应天府本为私事,然皇恩浩荡,本侯如今领了两淮总督的职责,许多事都不好太过张扬。”
这事儿大家已经知道了,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是非常恐怖的。如今各地几乎都已经得到了朝廷的诏书,都知道要出大事了!
贾雨村连忙陪笑道: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只是侯爷一路舟车劳顿,下官理应为侯爷接风洗尘。”
这时又走出来四人,纷纷做起了自我介绍。
贾叙,贾家分家族长。薛术,薛家分家族长。
王子肱,王家分家族长,也是凤姐儿的父亲。
史,史家分家的族长。
四人都纷纷开口邀请,贾珏最后只能‘盛情难却’的说道:
“如此,好吧。只是先要安顿家中女眷,也要先送棺木回去才是。再说后面船只还要诸多随行而来的老亲故旧,也是要安排妥当的。”
这一路上大船几乎是每个城池都要停靠一下,就是为了将这沿路的老亲故旧一起带来。
棺木下葬,这些老亲故旧都是要出席并且‘帮忙’的。
贾叙捋着胡须笑道:
“应当的,应当的,侯爷初来,想来手下人手也是不够,是否需要老夫从族中调拨些人手过来帮忙?”
贾珏笑着摇头道:
“这倒是不用,城外庄子上还有些人手,倒也够用了。”
贾雨村在一旁恰到好处的说道:“侯爷,诸位老大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若先回去再说?”
贾珏点了点头,随后留下一百亲卫就带着众人和下船的老亲故旧先出了此地。
后面的姑娘们在亲卫的保护下上了马车也紧随其后,因为外男太多,必须要分开回去。一路回到了宁国府旧宅,贾珏打量了几眼后笑着说道:
“倒是和神京的相差无几,虽有些不同,但是布局却是一样的。保存这般完好,倒是多亏了叙老爷了。”
贾叙和贾政是同辈,虽然分家低于主家,但他实际上年纪比贾敬还要大一些。贾叙捋着胡须笑道:
“侯爷客气了,这是咱们贾家的旧宅,当年开国后太祖亲自下令敕造的。莫说是才迁都三十年,便是三百年,吾等后人也不敢怠慢!”
一旁的贾雨村也赔笑着说道:
“如今宁侯回来,这旧宅如今又再次焕发生机,可见侯爷鸿福齐天,只是散发一点福气便让此地恢复当初的程度了。”
贾珏哈哈大笑,不得不说被人拍马屁的滋味是不错!
先是让人将老亲故旧安顿好,有让人将带来的礼物给各家送去后,这才带着贾雨村和四家的族长到了宁正堂上。
落座后,贾珏开口询问道:
“如今应天府外灾民情况如何?整个江南局势如何?甄家如何?强制纳粮是否已经开始进行了?”
甄家今天没出现是正常的,论身份虽然贾珏是侯爵,但人家甄家家主甄应嘉也是金陵省体仁院总裁!
这是正儿八经的正二品,而是还是真正的实权在握!
况且两家是百年老亲,甄应嘉又是长辈,不会这么快就出面。但晚上的接风宴,甄应嘉肯定是会出现的。
听到贾珏开口询问,贾雨村连忙站起回道:
“侯爷,这应天府城外的灾民一直以来都是整个江南最多的,粗略计算已有八万余人。下官上任之后就安排人手为他们搭建了建议棚户,算是有了安身之地。”
“之前下官也曾联络各家每日施粥,缓解朝廷和府衙的压力。本来一切都好,就连前段时间施粥也没有停下,只是,只是这强制纳粮的消息传过来后....”
不得不说,
贾雨村虽然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但是做官的手段还是不错的。
刚上任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做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
要知道他不是贾家的族人,只不过是连了宗而已。
这应天府住着的都是神京各大勋贵、世家、大员的分家和族人,谁会在意他的面子?想必为了这些棚户和施粥的事情,这贾雨村也是出了不少的力气。
不过说到最后,贾雨村也是有些无奈。贾叙见他不好在说下去,便开口道:
“侯爷,实不相瞒,这强制纳粮的消息一传过来,各家都已经停了施粥的善举。说既然要强制纳粮,那每日施粥花费的粮食,还不如直接都交上去了!”
“已经有几日没有人施粥了,城外的灾民已经开始有些暴躁了。在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怕是,怕是衍圣公府的事情又要重演啊!”
其他几人纷纷符合,贾珏却是心中暗讽。
“重演?怎么重演?!本侯若记得不错的话,赈灾钱粮应该已经下来了吧?”没想到此话一出,贾雨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惊愕道:
“赈灾钱粮?没有啊!”
听闻贾雨村的话,贾珏双眼微眯的看着他。
李振山的计划,他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因为具体实施起来肯定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的,因为人心最是难测!
但只要结果符合预期,过程如何其实并不重要。
所以贾珏并不知道赈灾钱粮这档子事,这会儿也有些意外,还以为是贾雨村他们对赈灾钱粮动手了呢!
见到贾珏这副模样,贾雨村忙开口道:
“侯爷莫要误会,朝廷虽然来了旨意,但是赈灾的钱粮一直没到,下官还以为是因为衍圣公府的事情,所以才出了意外呢。”
贾叙也开口道:
“侯爷,这事却是真的。若是赈灾钱粮到了,哪怕是真有人要算计,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况且这码头处每时每刻都有人,真的没有赈灾钱粮卸下。”
王子肱他们三个也都点头,因为大家真的没见过有赈灾钱粮下来。
贾珏皱眉道:
“不对啊,赈灾钱粮是朝廷一起下发的,兖州府的都到了,应天府就算是晚几日,也不会现在都没到啊。贾大人没有上书询问?”
贾雨村露出一脸的苦笑,无奈道:
“侯爷,这不是下官不想问,而是不能问啊!现在这个时候,下官就是一只蚂蚁。谁见了都想踩一脚,都能一根手指头碾死下官。”
“朝廷如今是什么局面,大家心里也清楚。各地灾荒越发的严重,尤其是今年各地的粮食都出现欠收甚至是绝荒的场景。”
“这个时候谁敢催?催户部还是催陛下?下官在这应天府已经是心神俱疲了,若是在惹了户部和陛下不满,那才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贾雨村是真的心里苦,而且还是苦不堪言的那一种!
本以为来到了应天府可以大展身手,可谁知道这应天府是‘藏龙卧虎’啊!
几乎每天都有案子,可十个人里面有九个能和京里的大人物攀上关系。
眼下看着四大家族分家的族长一片和谐,但平日里他们压根都不搭理贾雨村......
他们都这样,更别说其他勋贵分家和朝廷大员的族人了。
现在他审案前都得先翻一遍护官符,生怕得罪了哪个大人物,然后被发配边疆......
王子肱见贾珏露出沉思之色,不由的问道:
“侯爷,是不是出事了?”
贾珏惶惶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应该是赈灾粮草出了大问题,但是朝廷那边还不知道呢。一旦此事闹开,不仅朝廷要大开杀戒,灾民这边见没有希望活下去,怕是要铤而走险。”
众人都是一慌,城外可是将近十万的灾民啊!
若是真的都变成了乱民,纵然应天府内没事,可城外的庄子都要被洗劫一空了!
要知道这些分家的家产都是迁都前主家的家产,可是非常丰厚的!
贾雨村闻言一个趔超,惊恐道:
“侯爷莫要玩笑,这,这赈灾钱粮如何会出事?应当就是晚了点吧?”
贾珏摇了摇头,心说就算是晚也不会晚这么久的。
莫不是这里面有人算计?是谁?
忽的脑海里出现李振山的身影,贾珏险些抽了抽嘴角。
这多半就是李振山的手笔,也只有他做事才能这般的狠辣!
贾珏捻了捻手指,心里不断的算计了起来。
赈灾钱粮‘消失’,过程如何无所谓,只看结果就可以了。结果就是方才说的,灾民必然暴动,朝廷必然大开杀戒!
这对自己必然是有好处的,但是牵扯进来的人太多了,已经不仅仅是牵扯无辜了。贾珏起身朝着外面喊道:
“余江川!”
“属下在!”
“立刻持本侯印信前往江南大营调兵三千来应天府,在去城外招募三千青壮听令!另即刻派人前往扬州江北大营,告知其立刻派兵驻守扬州府,谨防灾民暴动!”
“喏!”
“记住,凡有阻拦者、拖延者、反抗者、聚众闹事者,杀无赦!告诉他们,本侯肩负两淮总督,手握生杀大权,不要逼本候大开杀戒!”
他现在是两淮总督,的确是有调集大营兵力的资格。
但是没有明确的皇权指示,他最多只能调三千人。
所以才说去城外招募三千青壮,实则这三千人是他昨天夜里召唤出来的白杆兵!
白杆兵最擅长的就是山地作战,尤其适合在江南之地。
当然也不能只靠着这三千人,他后续还会找机会继续召唤。
不仅要‘招募”青壮‘保护山河”,让朝廷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神,什么才是真正的将领。
也要召唤更多的黄巾军,从这里南下分散,鼓动天下灾民!
余江川进屋接过贾珏的印信和金牌,随后快步出去了。
贾雨村见状,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侯,侯爷,这是...”
“以防万一罢了,贾大人不必担忧。现在强制纳粮的事情如何了,进展到了哪一步?”
一说起这个,贾叙就连忙开口道:
“侯爷,这些时日友忠(甄应嘉的表字)都没有露面,就算是我们去上门也见不到他,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
“今日侯爷到了,晚上接风宴想来能见到友忠。侯爷到时要为咱们几家说说话啊,若是真按照那数额纳粮,咱们几家都要掏空家底甚至是变卖族产了啊!”
王子肱、薛术、史纷纷点头,都开始了卖惨。
贾珏敲了敲桌子,寻思了几秒后说道:
“也不必等晚上了,本侯正好现在也有事要请甄大人商量。诸位先回去,本侯换身衣服后就去甄家!”
贾叙等人见状大喜,以为贾珏这是去给自家说好话去了!
只有贾雨村还是一脸的无奈,心说自己的这个知府怕是做到头了。就怕不仅是知府做到头,自己的命也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