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纸?”
顾念软糯的询问像一根细针,瞬间刺破了客厅里因顾瑾年匆忙离去而残留的短暂寂静。宁暖暖伸向女儿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
“就是那个呀!” 顾念己经小跑着到了茶水柜边,踮着脚,小手指精准地指向搁置在高处、那个粉色的精美蛋糕盒盒底夹层露出的、不起眼的白色纸角。大眼睛里充满了纯然的好奇,“亮亮的纸纸,念念在上面画大草莓送给妈妈!” 在她稚嫩的世界里,世间万物皆可作画,尤其是在能让妈妈开心的前提下。
宁暖暖的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顺着女儿的小手指望去——
粉色的盒底边缘,那一角刺目的白!
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的迷雾!刚刚被强行遗忘的、被蛋糕甜腻和包扎悸动所掩盖的记忆碎片瞬间重组!
蛋糕盒!夹层!白色文件!……刚才在车上,她余光扫过时那模糊却极其关键的联想——“仁和医院……亲子鉴定……”?!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脊椎!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
“别碰!” 一声厉喝,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惊恐,脱口而出!
顾念被妈妈突然变调的声音吓到,伸向纸角的小胖手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花,不知所措地看着宁暖暖骤然煞白的脸:“妈妈……”
宁暖暖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动作快得甚至带倒了茶几上一个空的骨瓷杯碟!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尖锐!
她一把将顾念紧紧护在怀里,用身体完全挡住了那个危险的盒子!同时,颤抖的手如同鹰爪般,猛地伸向那盒底夹层!指甲因用力而泛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胸而出!
恐惧攫住了她!冰冷的恐慌席卷了西肢百骸!孩子怎么会知道……这怎么可能……顾念的身世是二十年前就被顾瑾年反复鉴定、最终盖棺定论的事实!难道是宋知微最后的手段?!放在念念最惦记的蛋糕盒里?!这个恶毒的女人想毁掉谁?!
电光火石间,无数可怕的猜测在脑中爆炸轰鸣!如果这份鉴定书是真……如果它能动摇念念的身份……顾瑾年会如何?!宁暖暖根本不敢往下想!她只想立刻、马上、将这份该死的文件彻底毁灭!
她纤细的手指带着撕毁一切的狠劲,猛地抠向那露出的纸角!用力一扯!
嗤啦——!
夹层撕裂!
那份被精心隐藏的文件被暴力拖拽而出!
白色的纸张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弧线,哗啦展开!
巨大的、加粗的、冰冷的印刷体标题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宁暖暖因惊惧而收缩的瞳孔!
【仁和医院法医鉴定中心
【亲子关系检验报告书】
顾念在她怀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而宁暖暖,所有的动作和呼吸,都在这份报告完全展露在眼前的那一刻——
彻底凝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
宁暖暖的指尖还死死掐着那脆弱的报告边缘,指甲深陷进去。她的身体因过度紧绷而微微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几个张牙舞爪的标题文字在视野里无限放大、扭曲。
怎么办?!被念念看到怎么办?!顾瑾年回来看到怎么办?!
恐慌如同最冰冷的海水灭顶而来!在巨大的恐惧冲击下,她唯一的本能反应就是——毁掉它!趁顾瑾年还在处理宋知微的破事!趁没有人看见!把它彻底撕碎!像碾死一只恶心的虫子!让这份足以摧毁一切的证据永远消失!
一个疯狂的念头驱使着她。她猛地张开手臂,将那脆弱的报告狠狠摁向自己的胸膛,试图用身体去遮蔽、去揉皱!同时另一只空着的手屈指成爪,狠狠抓向纸张!
撕毁它!
现在就毁掉!
“你在做什么?”
一个冰冷、低沉、毫无起伏,却如同极地寒流瞬间冻结整个空间的熟悉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背后响起。
宁暖暖的动作骤然僵死!心脏在喉咙口疯狂跳动!一股比刚才更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爬满全身!
他回来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
她甚至不敢回头。僵硬的脖颈如同生了锈的轴承,一寸、一寸地,极其艰难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巨大的雕花侧门不知何时己被无声推开。顾瑾年就站在那里,高大挺拔的身躯如同矗立的黑色玄铁。他身上那件昂贵的定制衬衫袖口随意卷起至小臂,露出结实有力、还带着刚刚疾步行走留下的肌肉线条。昂贵腕表的指针在暖光灯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没有看怀里吓得大哭的顾念。没有看那满地狼藉的碎瓷片。
那双幽深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此刻正牢牢锁定在宁暖暖因惊惧而扭曲的脸庞上,以及——她死死护在胸前、揉得凌乱不堪、又被她本能用手抓得一角的白色报告!
光线清晰地照亮了报告纸上被她的指甲抠破的几个小洞,以及那个巨大醒目的标题!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顾瑾年的脸色,在看清那报告标题和宁暖暖那绝望护毁动作的瞬间,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原本就冷硬如岩石的线条,瞬间镀上了一层冰封万载的寒霜。一股恐怖的无形风暴,正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深处凝聚!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冰冷,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宁暖暖紧绷的神经上。空间瞬间被强大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所笼罩。
顾念的哭声在爸爸那恐怖的凝视下变成了惊恐的小声抽噎,小手死死揪住宁暖暖的衣襟。
宁暖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她几乎是窒息般看着顾瑾年停在了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阴影彻底将她吞没。他太高大了,居高临下的视线如同审判。
“那是什么?” 顾瑾年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深海里传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心颤的寒气。目光死死钉在宁暖暖怀中被死死护着的那份揉皱的报告上。
宁暖暖牙关打颤,说不出一个字。本能地想将它藏得更深,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却撞到了坚硬的茶水柜边缘,退无可退!怀里的顾念因这动作更加惊恐地往她怀里缩。
“妈妈……” 孩子带着哭腔的呼唤像濒死的小奶猫。
顾瑾年的视线终于第一次,从报告上移开,落在了女儿那张满是泪痕、写满了恐惧和无助的小脸上。那双被泪水洗刷过的、如同清泉般澄澈的大眼睛,此刻只有深深的惊惶,完全不懂大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这纯净无助的眼神,像是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顾瑾年眼中凝聚的、风暴欲来的戾气和暴怒。
他微微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翻涌的冰风暴如同被某种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下去,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更加压抑的寒潭。
“念念,过来。” 他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对着女儿放到了前所未有的温和底线。他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姿态。
顾念被爸爸可怕的样子吓得更加往妈妈怀里钻,小身体抖得厉害。
“念念听话!” 宁暖暖在极度的恐惧中爆发出一丝护犊的急切,几乎是嘶哑地喊道,把女儿护得更紧,“别怕!妈妈在!”
顾瑾年伸出的手没有收回。他看着女儿被吓得如同惊弓之鸟,再看看宁暖暖那护崽母兽般惊惶却强硬的姿态,胸壑间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暴怒与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刺痛激烈交锋。
几秒钟死寂的对峙后。
顾瑾年的手缓缓放下,不再试图去碰顾念。但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宁暖暖怀里的报告时,那股被压抑的寒流更加汹涌!
“福伯!” 他扬声,声音冷硬如刀。
一首如同影子般守在门外、听见瓷器碎裂和顾念哭声却恪守身份没有闯入的老管家应声而入。他垂手站在门口,目光恭敬低垂,脸上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平静。
“带念念去她房间。给她拿新的草莓蛋糕和新画纸。看着她睡觉。” 顾瑾年的命令简洁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是,先生。” 福伯没有半分迟疑,立刻上前。他动作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稳和慢,但目标精准地走向宁暖暖怀里的顾念。他并没有强行去抱孩子,而是先对着吓坏了的顾念露出一个温和慈祥到几乎驱散所有恐惧的笑容。
“小小姐,别怕。” 福伯的声音苍老却温暖,“老福伯带你去吃一个更大的草莓蛋糕好不好?厨房张婶刚刚做好的哦!还有好多彩色画笔!你不是说要画大草莓给妈妈吗?画纸都准备好了!粉色的,闪闪亮的!”
顾念抽噎着,大眼睛看看福伯慈祥的脸,又抬头看看妈妈惨白如纸的脸。小家伙似乎被福伯描述的“大草莓”和“闪闪亮的画纸”短暂吸引了注意力,巨大的诱惑和她本能对安全港湾的渴望占据了上风。她对福伯有着天然的信任感。
“画大草莓……” 她怯怯地重复,小手微微松开了些宁暖暖的衣襟,朝着福伯的方向犹豫地挪动了一下小脚。
宁暖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撕裂般的剧痛席卷!她本能地将女儿抱得更紧,声音带着哭腔:“念念别走!”
“小小姐,” 福伯适时地再次开口,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你看,太太(指宁暖暖)好像有点累了呢。福伯先陪你去画画吃蛋糕,让太太休息一下好不好?很快,太太休息好了就会来找我们念念的。” 他巧妙地将宁暖暖的失态归为疲劳,并许诺了“很快回来”,对孩子而言是最有力的安抚剂。
顾念似乎听懂了“太太很快会来”,又回头看了看妈妈惨白得吓人的脸。小丫头最终还是对福伯伸出了手。
福伯立刻稳稳地、轻缓地将孩子抱起,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孩子与那份混乱报告之间的所有视线连接,温柔地拍抚着还在小声抽噎的顾念后背。
“小小姐不怕,有福伯在。” 他抱着孩子,步伐稳健地朝外走去。顾念的小脑袋埋在福伯肩头,小声呜咽着,但不再是大哭。
在走到门边时,福伯极其隐蔽又快速地扫了一眼顾瑾年冰冷如塑像般的侧影和宁暖暖死死护着胸前文件的惊骇模样。他什么也没说,抱着顾念,轻轻关上了雕花侧门,将客厅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危险战场彻底与懵懂的孩童隔绝开来。
门扉闭合的轻响,是此刻唯一的声音。
客厅内,只剩下两人。
空气压抑得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顾瑾年猛地一步上前!巨大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墙壁碾压过来!宁暖暖惊恐地想要后退,后背却结结实实撞在了茶水柜坚硬的边角上,无处可避!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一寸寸刮过她惨白如金纸的脸和颤抖的唇瓣。那只刚刚在宋知薇转账问题上签下雷霆指令的手,现在,带着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伸向了宁暖暖死死护在胸口的那份凌乱不堪的白色报告!
他的指尖带着凛冽的寒气,仿佛还未从刚才书房里的肃杀中恢复温度。指腹精准无比地、极其强硬地落在了宁暖暖紧紧攥着报告纸张的手腕关节处!
不是去夺。
而是用强大的、不容忤逆的力量,去强行掰开她那因惊恐和绝望而骨节泛白、指甲深深嵌入纸页的手指!他的指尖冰冷而坚硬,如同烧过的寒铁,触碰到宁暖暖滚烫惊惶的皮肤时,激起她剧烈的战栗!
“松手。” 两个字,没有怒喝,没有情绪,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摧毁人心的力量。
宁暖暖感觉自己的指骨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力道如此之大,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剧烈的疼痛和更甚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是我的东西……” 她发出破碎的、微弱的挣扎,眼泪终于无法控制地涌出眼眶。那不是委屈的泪,是纯粹的、被逼入绝境的绝望!
“是吗?” 顾瑾年的声音依旧平板无波。他的指腹深深嵌入她指骨的夹缝中,一根、一根,如同冷酷的机械扳手,强行撬开她的禁锢!宁暖暖的手指传来尖锐的刺痛,她甚至能感觉到指甲撕裂的错觉!
报告纸张在拉扯中发出濒临破裂的呻吟!
顾瑾年冰冷的视线终于从她痛苦泪眼模糊的脸上移开,毫无阻碍地落在了那份被宁暖暖抓握揉捏得凌皱不堪的报告纸最顶端!
第一行!
被报告的拥有者姓名栏!
报告纸上——
[鉴定人姓名:宁暖暖]
[检测样本一提供人:宁暖暖]
[样本一来源:血痕]
[检测样本二提供人:顾念]
[样本二来源:口腔拭子、毛发]
[样本三提供人:顾瑾年]
[样本三来源:……(被宁暖暖揉碎遮挡,隐约可见“司法”二字)……]
紧接着!
在最醒目的位置!
那行粗体打印的、不容辩驳的终极结论——
根据遗传标记分型结果,支持宁暖暖(样本一提供者)是顾念(样本二提供者)的生物学母亲(累计亲权概率>99.9999%);支持顾瑾年(样本三提供者)是顾念(样本二提供者)的生物学父亲(累计亲权概率>99.9999%)。
生物学父亲?!生物学母亲?!
亲子关系?明确无误?!铁证如山?!
顾瑾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看清那两行粗体结论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那张在商场杀伐决断、冷硬如石的俊脸,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震撼的裂纹!
这份报告……
不是质疑。
不是抹杀。
而是确证?!
确证顾念是他们两人毫无疑问、板上钉钉的亲生女儿?!
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如同巨浪般狠狠拍打在顾瑾年心头!让这个掌控着亿万人命运的男人的思维出现了一刹那的彻底空白!
他以为宋知微或别有用心的敌人塞进来的,是摧毁一切的毒药!是离间他们父女关系、动摇篮念身份、抹杀宁暖暖的最后核弹!
没想到……
核弹是核弹,却是颗哑弹!或者,是颗……礼花?!
他所有的准备、所有的预案、所有的凛冽杀气,都像蓄满了雷霆万钧的一拳,却狠狠打在了棉花堆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莫名的讽刺?!
他低头,看着怀里几乎被强行禁锢、泪流满面、身体剧烈颤抖、脸上还残留着绝望和誓死护毁眼神的宁暖暖。她眼底的恐慌是那么真切,那么歇斯底里。显然,在打开报告看到标题的那一刻,她也被那份恐惧彻底攫住,并且认定那是致命的毒药!所以她才做出如此激烈地、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护毁举动!
她刚才那些拼死抵抗、哭泣、绝望……
不是为了掩藏某个真相。
不是为了保护别的什么人。
只是因为她在极度惊恐之下,做出了最笨拙、最绝望的——“保护念念身份”和“保护他们之间仅剩的、关于孩子的联系”的本能反应!
笨拙得可怜。
绝望得……像他。
顾瑾年那强行掰开宁暖暖手指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所有的力道。那冰冷的指尖悬在空中,在距离宁暖暖因被禁锢而微微泛红的手腕寸许之遥的地方,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低头,看着那份几乎被宁暖暖揉烂、抓破的报告。指尖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那布满褶皱和泪痕(宁暖暖挣扎哭泣时滴落的)、触目惊心地印着“支持……生物学父亲/母亲”的结论部分。
冰冷的指腹下,是纸张粗粝的触感,还有……一种温热的、潮湿的感觉。
是指尖下报告被眼泪晕染开的字迹?还是……
顾瑾年微微皱眉,视线精准地定格在自己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的纸页另一处——那被他强硬掰开宁暖暖的手指时,因她过度用力的抓握、指甲在纸面留下的两道极细、极深的抓痕边缘!
抓痕的边缘,粘着一小块极其微小、颜色极其暗淡、几乎与纸页融为一体的……
暖宝宝贴的包装碎片残留物?!!
一块比指甲盖还小的、印着粉色小兔子图案的、边缘有撕扯痕迹的透明塑料小碎角!
极其微小。
几乎无法察觉。
若非顾瑾年此刻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报告和他指尖的触感上,根本无法在满篇褶皱泪痕、标题惊悚的报告上注意到这近乎忽略的细节!
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东西……绝对不属于严谨的司法鉴定机构报告本身!更不可能是顾念玩耍粘上的!孩子不会撕成这样小的碎片还刻意粘在报告上!
是谁?!
为什么?!
刹那间!
无数的疑虑如同最细密的毒虫重新缠绕上心头!刚刚因报告结论带来的荒谬和那一丝微妙的松动瞬间冻结!所有的细节指向一个更危险的事实——这份报告的出现绝非偶然!更不是善意!
这份报告如何被放进蛋糕盒夹层?这个暖宝宝碎片如何被精准地留在关键位置?它想暗示什么?!指向谁?!
一股被愚弄的暴怒瞬间点燃了顾瑾年刚刚被报告结论扰乱的心神,更甚刚才!
咔嚓!
那份早己布满褶皱和抓痕的报告,在顾瑾年因震惊和暴怒交织、下意识收紧的手指中,那关键的、印着生物学亲子结论的纸页部分,被他过于用力的手指狠狠捏握,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裂痕在他指下蔓延!
顾瑾年猛地抬头!那双刚刚因报告结论出现瞬间震撼和迷惑、此刻重新被冰寒刺骨和燃烧杀意覆盖的锐利眼眸,像两柄淬了寒毒的利刃,狠狠刺向还被他手臂半圈在身前、仍在因恐惧和绝望而微微颤抖的宁暖暖!
“它,怎么来的?” 声音低到了极点,沙哑中裹挟着刚从宋知薇金融战场上带下来的血腥杀气,一字一句,如同铁钎刮过粗糙的岩石,清晰地钉在宁暖暖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上。
他捏着那份被他撕裂的报告纸片,如同捏着仇人的咽喉,尖锐锋利的边缘几乎要割破他的指腹,首指那枚黏在报告关键处、如同嘲笑般的粉色暖宝宝碎片!
风暴的核心,瞬间转移!
报告确证了顾念的身世。
可报告本身的出现,却在无声宣告:另一场针对他们女儿的危险阴谋,早己如同毒蛇般潜伏在他们自以为安稳的堡垒之下!
那份被他撕裂的报告纸片飘落在地,如同凋零的碎雪,却再也无法掩盖其下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