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房间时,手机屏幕己经被未接来电和消息轰炸得不成样子。家族群里,大伯发的抹黑文章被转了上百次,堂哥阴阳怪气的评论像尖刺一样扎眼;母亲发来十几条语音,语气里满是担忧;而父亲的对话框始终安静,只有半小时前发来的一条简短指令:“立刻回家。”
我瘫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江凛送我的小熊香薰还摆在包里,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却驱散不了心底的烦躁。选秀节目组突然发来消息,通知我下一轮比赛的选曲范围被大幅度放宽,甚至可以使用乐队伴奏——这待遇,明显超出了普通新人的规格。
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再三,我还是拨通了导演的电话。“陆小姐,这是上头特意交代的。”导演的声音带着讨好的意味,“您父亲亲自联系了我们,说要给您最好的资源......”
“啪”的一声,手机重重砸在床头柜上。胸腔里翻涌着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怒,我抓起外套冲出门。深夜的街道冷风刺骨,我漫无目的地走着,首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遥遥?”江凛的声音带着一丝困倦,“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没事,就是想透透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定位发我,等我。”
二十分钟后,江凛的跑车停在路边。他穿着随意的灰色卫衣,头发有些凌乱,手里却紧紧攥着杯热可可:“大晚上乱跑,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他把热饮塞进我手里,指尖的温度透过纸杯传来,“怎么了?和家里人吵架了?”
我盯着杯口升腾的热气,喉咙发紧:“我爸......他又在操控我的人生。”那些憋了许久的委屈突然决堤,“明明说好了支持我的梦想,结果还是要把我当提线木偶!”
江凛叹了口气,伸手把我搂进怀里。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浑身僵硬,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夜色将我包裹:“我懂。”他的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发顶,“我刚出道的时候,公司也总想把我包装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可那根本不是我。”
手机又在震动,这次是母亲发来的照片。画面里,父亲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我所有的原创曲谱,老花镜滑到鼻尖,正拿着红笔在谱子上写写画画。“你爸说,这些曲子的副歌部分还能再改改。”母亲的语音里带着笑意,“他嘴上硬,心里比谁都在乎你。”
我鼻子一酸,眼泪掉进热可可里。江凛察觉到我的颤抖,松开手臂,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星遥,你知道最让我佩服的是什么吗?”他的拇指轻轻擦去我脸颊的泪痕,“是你明明有随时可以依靠的后盾,却偏要自己闯出一片天。”
他的话像一束光照进心里。是啊,我讨厌的从来不是父亲的关心,而是那种被剥夺选择权的窒息感。正想着,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节目组的紧急通知:“陆小姐,您的比赛顺序临时调整到最后一位,这是您父亲的意思......”
“不用改。”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就按原计划来。”
江凛挑眉看着我,眼里带着赞许:“想通了?”
我点点头,握紧手里的热可可:“我要让他知道,我能靠自己的实力站在舞台上。”
回到酒店时,己经是凌晨两点。打开房门,却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我落在书房的那把旧吉他。听见动静,他慌忙起身,吉他差点掉在地上:“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
我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和衬衫上沾着的咖啡渍,突然觉得心里的怨气都化作了心疼:“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但这次,让我自己走吧。”
陆沉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吉他递给我,声音沙哑:“琴弦该换了。”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比赛那天,我和你妈会去现场。”
我抱着吉他,突然笑了。原来所谓的和解,从来都不需要激烈的争吵,而是在坚持自我的同时,学会看见对方藏在固执下的爱。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江凛发来消息:“晚安,未来的大明星。”
窗外的夜色温柔,我摸着吉他上父亲修补过的裂痕,突然对下一场比赛充满期待。这一次,我要让所有人看到,陆星遥三个字,从来都不需要任何前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