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发抖，短信上“江成峰”三个字在屏幕上明明灭灭。陆沉舟凑过来时，我慌忙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可他还是瞥见了屏幕内容。他沉默着捡起茶几上的凉茶罐，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寰宇的老对头，听说在筹备新娱乐公司。”
“你怎么知道？”我盯着他发白的指节，那些因为长期练舞磨出的茧子此刻绷得死紧。陆沉舟把凉茶罐捏出变形的声响，苦笑道：“当年在公司，周明远喝醉时提过一嘴，说这人专门挖寰宇的墙角。”他突然转身，额角的碎发垂下来挡住眼睛，“林晚，我不能拿你冒险。”
窗外突然炸响一声闷雷，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我冲过去拽住他的手腕，触到他冰凉的皮肤：“你又要说什么‘为我好’的鬼话？”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从地下室到现在，哪一次不是我们一起做决定？”陆沉舟猛地转身，眼眶发红：“这次不一样！江成峰的手段比周明远更狠，他……”
“那又怎样？”我踮起脚堵住他的话，嘴唇擦过他结痂的伤口。咸腥的味道混着凉茶的苦涩在舌尖蔓延，陆沉舟僵了一瞬，突然反客为主扣住我的后颈加深这个吻。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打湿了我们的衣角，首到他的肋骨疼得闷哼一声，才松开我大口喘气。
“答应他。”我贴着他的唇轻声说，“但合约必须逐条审核。”陆沉舟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突然把脸埋进我的肩窝：“你怎么总是这么胆大？”他的呼吸扫过锁骨，“万一他是……”“没有万一。”我打断他，手指穿过他汗湿的头发，“我们不是走到现在了吗？”
三天后的傍晚，我们在一家隐秘的西餐厅见到了江成峰。他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像毒蛇打量猎物。“陆先生，林小姐。”他推过来两份文件，“违约金我会全额垫付，作为交换……”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合约第7条，“五年内，你所有作品的版权归我公司所有。”
陆沉舟的脊背瞬间绷首，我按住他要拍桌的手，指尖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版权可以谈。”我盯着江成峰镜片后的眼睛，“但必须保留署名权，并且每年至少给陆沉舟一次个人创作专辑的机会。”江成峰挑了挑眉，忽然笑出声：“不愧是能陪着穷小子闯出来的人，够精明。”
谈判持续到深夜，窗外的霓虹都黯淡了。当江成峰终于松口将版权期限缩短到三年时，陆沉舟突然攥紧我的手。他的掌心全是汗，却在签字落笔的瞬间，偷偷用小指勾住我的。走出餐厅的刹那，暴雨再次倾盆而下，他把西装外套罩在我头上，自己的白衬衫瞬间被浇透。
“后悔吗？”他在雨里低头看我，发梢滴落的水珠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我踮起脚吻去他嘴角的雨水：“只要和你一起，永远不后悔。”陆沉舟突然把我抱进怀里，在雨中转了个圈，肋骨的疼痛让他脸色发白，却笑得像个孩子。
回到出租屋时，我们浑身湿透。陆沉舟翻出最后一包泡面，煮面时突然从背后环住我：“等熬过这三年，我带你去海边。”他的下巴蹭着我的发顶，“在沙滩上唱歌给你听，就我们两个人。”我搅动着锅里的面条，热气模糊了眼眶。电磁炉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因为超负荷运转，它彻底罢工了。
陆沉舟举着手机电筒查看线路，我蹲在旁边给他递工具。当他的手指被电线烫到，我心疼地含住他发红的指尖，却听见他突然闷笑出声。“怎么了？”我抬头问。他关掉手电筒，借着月光捧着我的脸：“突然觉得，就算以后还是要挤地下室，只要有你在，好像也没那么糟。”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远处传来零星的车鸣声。我们就着冷掉的泡面分食，陆沉舟把仅有的两片香肠都夹给我。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江成峰发来的消息：“明天开始，准备出道单曲。记住，你们没有退路。”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陆沉舟却拿起它飞快回复：“我们从来不需要退路。”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帘洒进来，照亮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光。我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寒夜，他也是这样，在便利店昏黄的灯光下，对着我哼起第一首原创歌。此刻，暴雨后的风卷着潮湿的空气涌进来，带着希望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