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时，春桃正捧着铜盆等我，见我攥着半瓶伤药神色恍惚，好奇地凑过来：“小姐，顾公子的伤……”
“问那么多干什么！”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春桃吐了吐舌头，我却盯着掌心残留的药香发呆。顾沉舟逃跑时那通红的耳尖，还有那句没头没尾的“怕你受伤”，在脑子里转个不停。
第二天去学堂，我特意绕到顾沉舟座位旁。他正趴在桌上补觉，听见脚步声立刻坐首，肩膀却因动作幅度过大猛地抽痛。我把剩下的伤药“咚”地放在他桌上：“接着。”
“谁要你的东西！”他别过脸，可眼睛却偷偷瞟向药瓶，“上次那药抹完火辣辣的，肯定是你故意报复！”
我翻了个白眼：“爱用不用。”转身要走，袖口却被他勾住。余光里，他用没受伤的手抠着桌面，嘟囔道：“……再帮我抹一次。”
“顾沉舟，你使唤人还上瘾了？”我嘴上抱怨，心跳却漏了一拍。他小声嘀咕着“就最后一次”，慢慢掀开衣袖。昨日的瘀痕越发青紫，边缘还泛着诡异的红。
我蹲下身，尽量让动作显得自然。指尖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他猛地瑟缩了一下。“疼？”我抬头，却撞进他躲闪的目光。顾沉舟突然把脸转向窗外：“谁、谁疼了！就是……就是有点痒！”
药膏抹到肿起最严重的地方时，他闷哼了一声。我下意识吹了吹伤口，他的手臂瞬间绷得笔首。“别乱动。”我按住他的肩膀，却听见他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
“苏大小姐这是在给小狗吹伤口？”他低头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要不要再亲亲，好得更快？”
“顾沉舟！”我气得差点把药罐砸他身上，耳尖却不受控地发烫。他笑得前仰后合，受伤的肩膀跟着抖动，疼得倒抽冷气，嘴里还念叨着“谋杀亲……”，话没说完又被我瞪了一眼。
刚上完药，夫子抱着书本走进来。我慌忙起身，却不小心踢到顾沉舟的凳子。他伸手捞了个空，整个人往前栽，额头重重磕在桌角。
“笨死了！”他揉着额头，可看见我惊慌的表情，语气又软下来，“行了行了，没磕坏。”说着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脸颊，“不过苏大小姐要赔我。”
“赔什么？”我往后躲，却被他挡住退路。顾沉舟从袖袋里掏出块碎成两半的玉佩，正是昨日蹴鞠时我挂在腰间的配饰。
“赔这个。”他晃了晃玉佩，眼睛亮晶晶的，“或者……”话音未落，夫子的戒尺己经重重拍在讲台上。
“顾沉舟、苏晚晴！上课时间交头接耳，罚你们今日放学后，去整理藏书阁！”
我瞪了眼罪魁祸首，顾沉舟却像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藏书阁又暗又闷，还堆满了陈年旧书，他倒好，仿佛是什么美差。
放学后，我抱着一摞书踏进藏书阁，灰尘在光束里飞舞。顾沉舟早到了，正踮脚够高处的书，受伤的右手却刻意悬在半空。“笨手笨脚的，别摔下来。”我走过去，却被他一把拉到怀里。
“帮我拿那本。”他下巴蹭着我的头顶，手指指向书架顶层。我红着脸伸手去够，却听见他突然轻笑：“苏大小姐的发香，比藏书阁的霉味好闻多了。”
“顾沉舟！”我转身要骂，却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他的指尖轻轻擦过我的脸颊，替我拨开挡住眼睛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时那个混世魔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顾沉舟猛地把我拽到书架后，捂住我的嘴。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心跳声震得我耳膜发疼。脚步声渐渐远去，他却没有松手，反而在我耳边低语：“刚才……你心跳得比我还快。”
我猛地推开他，转身时却碰倒了一旁的书。古籍哗啦啦散落，一张泛黄的纸从书页间飘落。顾沉舟捡起纸张的瞬间，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我凑过去，看见纸上画着奇怪的符文，还有“天机阁”三个字——和我们在密道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扔了。”他突然把纸塞进袖袋，声音冷得可怕。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己经大步往门外走，只留下我站在满室狼藉中，满心疑惑。那个总爱嬉皮笑脸的顾沉舟，在看到纸条的瞬间，眼底闪过的恐惧，究竟是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