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从黑衣人身上扯下的半块腰牌，我和顾沉舟蹲在城东破庙的阴影里。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进来，在腰牌暗纹上流转——那扭曲的符文，与母亲玉佩上的图腾如出一辙。顾沉舟的手指轻轻擦过纹路，沾了满手血污：“三皇子宅邸附近出现带这个的人，看来白璃的消息没错。”
他的声音还带着昨夜受伤后的沙哑，右肩的绷带又渗出了血。我从袖中摸出金疮药，却被他按住手腕：“先别管我，这破庙看着不对劲。”他警惕地扫视西周，突然将我拽到身后——墙根下，几行用朱砂画的符咒正在幽幽发亮。
“是天机阁的迷魂阵。”江枫不知何时出现在庙门外，手中长剑出鞘，“顾公子，苏小姐，此阵会让人产生幻觉，必须找到阵眼。”话音未落，庙外突然响起诡异的笛声，如泣如诉的曲调钻进耳膜，我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顾沉舟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腰：“闭上眼睛，别听！”他的声音也开始发颤，“江枫，你去找阵眼，我护着她！”我顺从地将脸埋进他怀里，却听见他闷哼一声——温热的血滴在我发顶，腥甜的味道混着他身上的皂角香，刺鼻得让人作呕。
“顾沉舟！”我猛地抬头，看见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神却强撑着清明：“别怕......我在。”他的剑胡乱挥舞，却始终将我挡在剑圈之内。笛声越来越急促，眼前开始浮现幻象——父亲被黑衣人追杀，顾沉舟倒在血泊中，而我手中的玉佩碎成齑粉。
“都是假的！”顾沉舟突然掐住我的下巴，滚烫的呼吸喷在脸上，“看着我，苏晚晴！”他的瞳孔里映着我的倒影，“记住，我不会让你受伤。”我死死攥住他的衣襟，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江枫的声音穿透笛声：“阵眼在供桌下！”顾沉舟猛地将我推向声源，自己却被一道黑影缠住。我踉跄着扑向供桌，指尖触到冰凉的石板时，身后传来顾沉舟的怒吼：“快走！”
石板下躺着个青铜罗盘，中央的指针疯狂旋转。我咬牙将罗盘砸向地面，“轰”的一声巨响，笛声戛然而止。可还没等我松口气，整座破庙开始剧烈摇晃，无数尖刺从墙壁射出。顾沉舟飞身扑来，用披风裹住我就地翻滚，尖刺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在地上钉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咳咳......”他咳嗽着吐出一口血，嘴角却挂着笑，“这下......安全了。”我颤抖着解开他的衣襟，新伤叠着旧伤，血肉模糊的伤口看得我眼眶发烫。“傻子，为什么不先顾自己？”我声音发颤，泪水滴在他伤口上。
他伸手擦去我的眼泪，指尖沾了血却还想揉我的头：“因为......你比我的命重要。”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白璃骑着黑马闯入，白衣上溅满泥浆：“快走！三皇子的人来了，他们要毁尸灭迹！”
我们翻身上马，顾沉舟从背后环住我，缰绳在他手中勒得死紧。马蹄声如雷，追兵的箭矢破空而来。顾沉舟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我能清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抓紧！”他突然一拉缰绳，黑马高高跃起，越过一道深沟。
风在耳边呼啸，我望着前方漆黑的夜色，突然想起顾沉舟说过的江南桃花。那些美好的憧憬，此刻却显得如此遥远。“等这场风波结束......”我轻声说，“我们一定要去看桃花。”
顾沉舟下巴抵在我发顶，手臂又收紧几分：“说好了。我还要带你去看东海的日出，塞北的雪。”他的声音渐渐坚定，“天机阁这群杂碎，挡不住我们。”
身后的追兵渐渐远去，可我的心却始终悬着。这场与天机阁的较量，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而我和顾沉舟，就像在惊涛骇浪中紧握双手的孤舟，唯有彼此，是唯一的依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