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踏进私塾时，我特意绕开顾沉舟的座位，生怕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可刚坐下没一会儿，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低头一看，砚台里不知何时灌满了黑乎乎的墨水，连毛笔都泡得发胀。
“顾沉舟！”我猛地转身，看见他正趴在桌上憋笑，肩膀一耸一耸的。这家伙昨天用桂花糕骗我心软，今天就故技重施！
“苏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他眨着无辜的眼睛，“砚台满了就去倒啊，冲我喊什么？”
我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夫子己经抱着书本走进来，我只能先咽下这口气，从袖袋里摸出备用的墨条。可刚磨出一点墨汁，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的响动。我转头瞪他，却发现他正用竹签戳着纸团，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小气鬼，喝凉水”。
“安静！”夫子的戒尺拍在讲台上，“今日讲《论语》，都给我好好听着。”我强压着火气翻开书，余光却瞥见顾沉舟又开始捣鼓腰间的荷包。那是个绣着虎头的香包，听说还是他娘亲亲手做的，可他非要往里面塞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正当夫子讲到“学而时习之”时，我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伸手一摸，竟是把带着冰碴的碎雪！这大夏天的，他从哪儿弄来的冰？我猛地回头，顾沉舟立刻装模作样地捧着书，可嘴角的坏笑怎么都藏不住。
“顾沉舟，你——”我的怒吼被夫子的咳嗽声打断。看着夫子阴沉的脸色，我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但这次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想起昨天收拾厨房时，看见厨娘晒的干辣椒，一个主意在心里冒了出来。
午休时，我借口帮夫子整理书房，偷偷溜进厨房。抓了把干辣椒，又找了个小纸包包好，藏在袖口里。回到学堂时，顾沉舟正趴在桌上打盹，嘴边还挂着口水。我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刚要把辣椒面撒进他的茶盏，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
“苏晚晴，想报仇？”顾沉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这么偷偷摸摸的，一点都不像丞相府的千金。”
我用力挣扎：“放开我！谁要报仇了？”
“是吗？”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边，“那你手里的纸包是什么？桂花糕？”
我的脸腾地红了，又羞又恼：“你管我！反正不是给你的！”
“不给我？”他松开手，靠回椅背，“那我可要把砚台的事情告诉夫子了。”
“你敢！”我气得跺脚，“明明是你先往我砚台里倒墨水的！”
“证据呢？”他挑眉，“夫子只看到你对着我大喊大叫。”
我咬着嘴唇，眼眶有点发酸。明明是他欺负人，怎么还能这么理首气壮？顾沉舟大概是看我真的要哭了，神色突然软下来：“行了行了，别哭鼻子。这样吧，我们来个公平对决。”
“什么对决？”我警惕地看着他。
“等会儿夫子让背书，谁先背出来，谁就赢。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他摸着下巴，“怎么样？敢不敢？”
我捏紧拳头：“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背书吗？本小姐还会怕你不成？”
下午的课上，夫子果然抽查背诵。我握紧书本，手心全是汗。顾沉舟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朝我挤眉弄眼。当夫子点到我的名字时，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开始背诵。可刚背到一半，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的响动。
转头一看，顾沉舟正拿着根羽毛在我脖子后面晃悠！我痒得缩了缩脖子，差点忘词。他却冲我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说：“专心点啊，苏大小姐。”
我瞪了他一眼，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好不容易背完，夫子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顾沉舟。我心里有些忐忑，这家伙虽然平时爱捣乱，但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顾沉舟懒洋洋地站起来，声音清亮，“怎么样，苏晚晴，愿赌服输？”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明明是他故意捣乱！可夫子在旁边看着，我也不好耍赖。
“愿赌服输。”我硬邦邦地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顾沉舟托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笑了：“明天帮我写作业。”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你这也太过分了！”
“过分？”他凑近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那你刚才往我茶盏里撒的，是什么？”
我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这家伙果然早就发现了！放学的路上，我越想越气。顾沉舟这家伙，不仅欺负人，还耍赖！可谁让我技不如人呢？想到明天要帮他写作业，我就一阵头疼。但我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赢回来，好好出这口恶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