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医馆的窗棂，林小柔就攥着新熬的药追了出来。她今日换了件浅蓝色襦裙，发间别着朵新鲜的白玉兰，跑起来时裙摆飞扬，像只轻盈的蝴蝶。“顾师兄！”她气喘吁吁地拦住我，“喝完药再去藏书阁，不然……”
“知道啦。”我接过陶碗一饮而尽，蜜饯早己被她提前塞进口中。看着她满意的笑容，我鬼使神差地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脸颊时，她的耳朵瞬间红透。
本该往藏书阁的方向走，可路过演武场时，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却勾住了我的目光。沈清瑶正在练剑，素白的裙摆在风中翻飞，手中长剑挽出朵朵剑花，清冷的眉眼带着几分凌厉。曾经，这样的她是我拼了命想要靠近的人。
“在看什么？”林小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慌忙转身，只见她攥着空陶碗的手指发白，浅蓝色裙摆被她绞出褶皱，眼睛死死盯着演武场的方向。
“没、没什么。”我下意识地辩解，却看见沈清瑶的侍从朝着这边指指点点，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是沈师姐啊。”林小柔轻声说，抬脚就要往前走，“听说她是内门最年轻的长老弟子，剑法……”
“别看了。”我鬼使神差地拉住她的手腕，掌心传来她的温度。她转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却像是蒙了层雾：“顾师兄也喜欢她，对吗？就像我喜欢你一样。”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心上。
演武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哄笑，沈清瑶的侍从高声道：“某些杂役也不照照镜子，还敢觊觎沈师姐！”林小柔的身子猛地僵住，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己经挣脱我的手，转身就跑。浅蓝色裙摆消失在拐角处，只留下空荡荡的陶碗滚落在地。
我想追上去，却听见身后传来沈清瑶清冷的声音：“顾砚，你既己被罚，还在这里晃荡作甚？”我转头，只见她收了剑，玉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眼神像看陌生人般疏离。曾经让我心动的面容，此刻却激不起半点波澜。
“与你无关。”我丢下这句话，朝着林小柔离开的方向跑去。穿过几条长廊，在膳堂后的小竹林里找到了她。她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浅蓝色的裙摆上沾着泥土，白玉兰掉在一旁，花瓣被踩得稀碎。
“小柔……”我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被她躲开。“你走吧。”她的声音闷在膝盖间，“我知道自己比不上沈师姐，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又笨又没用……”
“不准这么说自己！”我扳过她的肩膀，看见她通红的眼眶和鼻尖，还有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心像是被人揪住，又疼又酸，“我刚才……我就是下意识看了一眼，我……”
“不用解释。”她别过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只是突然想起，你以前喜欢的人，大概也是像沈师姐那样，又漂亮又厉害……”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哽咽。
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这个在我面前总是逞强的女孩。“对不起。”我贴着她的耳朵说，“我以后再也不看别人了。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她僵了一瞬，随即在我怀里放声大哭，泪水湿透了我的衣襟。
竹林的风轻轻吹过，卷起她几缕发丝。我突然明白，自己追逐了那么久的虚幻月光，远不及眼前这盏为我而亮的灯火温暖。不管过去如何，从现在起，我只想好好守着这个会为我吃醋、为我流泪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