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学堂，我握着新发的《唐诗三百首》，还在为昨夜顾沉舟那句没说完的话心烦。自从他用小丫头气我后，虽然塞了一包桂花糕赔罪，可总觉得两人之间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听说了吗？”春桃凑过来，压低声音，“今日林夫子要教诗词创作，顾公子也报名参加了！”
我手一抖，书页被指甲划出折痕。顾沉舟那家伙，踢球打架是把好手，难不成还会作诗？正想着，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顾沉舟晃着折扇走进来，在我身旁坐下时故意撞了撞我的肩膀：“苏大小姐，听说你诗才出众？”
我白了他一眼：“总比某些人只会惹是生非强。”
“是吗？”他突然凑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墨香，“那等会儿可要小心了——被我比下去，脸可就丢大了。”
林夫子抱着书本站上讲台，清了清嗓子：“今日以‘春景’为题，限时一炷香，诸位且自由发挥。”话音刚落，顾沉舟己经唰地展开宣纸，狼毫在砚台里蘸墨的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我心里首发毛。这家伙不会真有两下子吧？
我咬着笔头，盯着窗外的桃花发呆。余光里，顾沉舟的笔在纸上走得飞快，时不时还挑眉看我一眼。当他搁下笔时，我才写了“春风拂柳绿”五个字，急得手心首冒汗。
“顾沉舟，你先来。”林夫子招了招手。顾沉舟起身时故意踢了下我的凳子，害得我差点把墨汁洒在裙子上。他站定后，折扇轻点桌面：“春日寻芳到谢家，桃枝斜映酒旗纱。忽闻墙内清歌起，惊落满庭白杏花。”
满堂寂静。我攥着笔的手微微发抖，这首诗意境优美，用词巧妙，根本不像是那个总在课堂上捣乱的顾沉舟能写出来的。林夫子抚着胡须连连点头：“好！好一个‘惊落满庭白杏花’！”
“苏晚晴，你呢？”夫子的声音惊醒了我。我硬着头皮站起来，念出自己拼凑的诗句：“春风吹落英，小径踏歌行。忽见双飞燕，相思寄远情。”念完后，我偷偷瞥了眼顾沉舟，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得我耳根发烫。
“意境尚可，惜笔力不足。”林夫子点评道，“顾沉舟的诗更胜一筹。”
下课铃一响，我抓起书本就要走，却被顾沉舟拦住去路。他把写着诗的宣纸塞到我手里：“诺，送你了。刚才看你憋得脸都红了，怪可怜的。”
“谁要你的东西！”我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顾沉舟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苏晚晴，承认吧——是不是没想到，我比你还有才？”
我气得抬头，却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阳光从他身后洒落，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那张总爱毒舌的嘴此刻噙着笑，竟让我看得有些晃神。意识到自己在发呆，我猛地挣开他：“别自作多情了！不过是你运气好！”
“运气？”他晃了晃折扇，“不如我们再比一场？这次换你出题。”
我咬了咬牙，瞥见窗外飞过的麻雀，脱口而出：“以‘雀’为题！”
“没问题。”顾沉舟眨眼间又铺开一张纸，笔尖在纸上疾走。我站在旁边，看着他笔走龙蛇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紧张。没一会儿，他把纸推到我面前：“早雀踏枝惊晓露，啄残红蕊落谁家。莫嫌身小无鸿志，也向青云试翅斜。”
我盯着诗句，喉咙发紧。他不仅写得快，还把麻雀的志气都写活了。顾沉舟突然伸手，指尖擦过我的脸颊，我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却听见他轻笑：“墨水沾脸上了，还说我是捣蛋鬼？自己写不好诗，倒像只炸毛的麻雀。”
“顾沉舟！”我气得跺脚，“你……”
“我怎么？”他突然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我，“苏晚晴，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你难堪。只是……”他顿了顿，耳尖微微发红，“只是想让你多看看我。”
这话来得太突然，我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还没等我反应，他己经转身跑开，只留下那句没说完的话，在风里飘得七零八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手里的诗稿，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真正了解过这个总爱捉弄我的混世魔王。而他藏在毒舌下的心意，又究竟有几分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