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凝固在古亭的残破飞檐上。浪井深处传来的浑浊嗡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一声声,沉重地敲打着墨云灼的耳膜,也敲打着她濒临崩溃的心防。
嫁给他?
这荒谬绝伦又冰冷刺骨的要求,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她混乱的思绪!为了九江?为了苍生?就要她搭上自己的一生?嫁给这个身份成谜、冷得像块千年寒冰的“碎瓷仙君”?
愤怒,如同地火般猛地从心底窜起,瞬间烧干了眼底因恐惧而凝聚的水汽。
“玄烬!”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荒谬感而微微变调,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你凭什么?!”
她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他撑在石柱上的手臂!那手臂坚硬如铁,纹丝不动。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眼中燃着熊熊烈火,不管不顾地仰头瞪视着他近在咫尺的、冰冷而完美的脸。
“凭什么用一座城的安危来压我?!凭什么用千千万万条性命来做筹码逼我就范?!”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浅碧色的衣料下,那颗心狂跳得快要炸开,“我是墨云灼!不是任你摆布的瓷偶!更不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随手可用的棋子!”
玄烬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扣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那力道带着警告,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似是不耐烦她此刻的“不识大体”。他俯视着她,深眸如寒潭,映着她因愤怒而灼灼生辉的脸庞。
“凭我是镇守此地的灵!”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金石般的冷硬,每一个字都砸在墨云灼的愤怒上,“凭你身上流淌着墨家真血!凭你灵魄深处与我同源的气息!这是你的命数!亦是你的责任!”他另一只手的指尖,依旧牢牢按在她颈侧的胎记上,那处皮肤滚烫,仿佛有岩浆在血脉下奔流,与他指尖的冰冷形成刺骨的对比。“墨云灼,收起你那点可笑的反骨!看清楚你脚下是什么!听听这声音!这不是儿戏!没有时间给你任性!”
那井中的嗡鸣仿佛在应和他的话,陡然拔高了一个调子,变得尖锐而刺耳,如同无数根生锈的铁链在疯狂地摩擦、绷紧!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悸的震颤!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真实地笼罩下来。墨云灼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地鸣而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愤怒被这冰冷刺骨的现实狠狠浇了一盆冰水,但骨子里的倔强和叛逆却像野草,在绝望的冻土下更加疯狂地滋长。
“命数?责任?”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破碎而凄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好!好一个命数!好一个责任!”
她不再试图推开他,反而猛地踮起脚尖,主动拉近了两人之间那本就危险的距离!温热的、带着少女特有馨香的气息,猝不及防地拂过玄烬冰冷的下颌。他眼底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错愕。
就在这错愕的瞬间——
墨云灼眼中闪过一丝玉石俱焚的狠绝,她张口,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咬上了他近在咫尺的、紧抿着的薄唇!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玄烬喉间溢出。唇瓣传来尖锐的刺痛,紧接着是浓郁的血腥味在两人紧贴的唇齿间弥漫开来。这一咬,带着她所有的愤怒、不甘、恐惧和绝望,毫无章法,野蛮而凶狠,像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最后的撕咬。
玄烬的身体瞬间僵硬!扣着她手腕的手指猛地收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冰封的湖面骤然炸裂,掀起滔天巨浪!惊怒、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彻底冒犯的暴戾气息汹涌而出!
墨云灼尝到了他血液里那股奇异的、更加浓郁的清冽瓷香,混合着铁锈般的腥甜。她不管不顾,牙齿更深地嵌入,仿佛要将所有的恨意都灌注进去。
然而,预想中雷霆般的怒火并未立刻降临。
短暂的、死寂般的僵持后,玄烬眼中的惊涛骇浪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沉淀下去,化为一片更加幽深、更加危险的暗涌。他非但没有推开她,反而猛地收紧了撑在石柱上的手臂,另一只扣着她手腕的手顺势下滑,一把箍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更加紧密地、近乎粗暴地按向自己!
“嘶啦——”
布帛撕裂的细微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墨云灼只觉得后背一凉,粗糙冰冷的苔藓和石柱的棱角瞬间贴上的肌肤。玄烬的手,不知何时己探入她背后被石柱棱角刮破的衣料裂口,滚烫的掌心毫无阻隔地贴上了她光滑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