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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夜探青瓷魄

是夜,柴桑墨府,云灼的闺房“听釉轩”。白日里那青衣人深潭般的眼神和指尖诡异的灼热感,搅得她心烦意乱。她褪下宽大的僧袍,仅着一件水红色绣缠枝莲的抹胸并薄绸亵裤,赤足踩在微凉的竹席上,对着铜镜查看鬓角。

镜中人肌肤胜雪,白日里沾了瓷粉的地方毫无痕迹,可那被凝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碎瓷成灵的仙君?装神弄鬼!”她低声啐了一口,胸脯微微起伏。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颈侧,那里光滑细腻,并无异样。

窗外竹影摇曳,一声极轻的“嗒”,似露珠滴落檐角。云灼眸色一凛,吹熄烛火,身形如猫儿般滑入拔步床的锦帐深处,屏住呼吸。

一道比夜色更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在窗棂之上。玄烬青衣如墨,几乎溶于黑暗,唯有那双眼睛,在月华下泛着冷玉般幽微的光。他目光如无形的丝线,精准地缠上拔步床内那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温热轮廓。

空气仿佛凝固。云灼能感觉到那视线如有实质,带着探究的凉意,扫过她的肩颈线条,最终停留在她颈侧某处,骤然变得滚烫!她颈间肌肤下的血脉,竟似回应般微微搏动起来,一个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龙形暗纹在月光下一闪而逝!

“唔…”一声猝不及防的低吟溢出云灼唇瓣,那被注视的地方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烙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捂住颈侧。

玄烬眼底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古籍记载竟是真的!墨家血脉,龙纹胎记…眼前这鲜活跳动的灵魄,果然与镇压孽龙、与他这碎瓷化生的本体…同源而生!他身影微动,似要靠近。

“谁?!”云灼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掀开锦帐,手中紧握的描金瓷枕狠狠掷出!瓷枕挟着风声砸向窗棂,却只穿过一片残留的、带着冷冽霜雪气息的虚影。青衣人,己如鬼魅般消失无踪。唯余窗台上,一点细如尘埃的、闪着幽蓝微光的瓷粉。

翌日,浔阳城东市,人声鼎沸。空气里弥漫着萝卜饼的焦香、鱼虾的腥气,还有沿街瓷器摊开窑新货散发的独特土腥。墨云灼换了一身利落的鹅黄窄袖短襦配葱绿撒脚裤,乌发编成一股粗辫垂在胸前,发梢系着一枚小巧的青瓷铃铛,随着她轻快的步伐叮当作响。她正蹲在一个卖鄱阳湖银鱼干的小摊前,指尖捻起一条银鱼对着阳光看成色。

“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水灵得紧呐!”一个油滑轻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墨云灼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浔阳知府家的宝贝疙瘩,王衙内。王衙内一身浮夸的绛紫锦袍,摇着洒金折扇,带着几个歪瓜裂枣的家丁,一双被酒色浸淫得浮肿的眼睛,正黏糊糊地在云灼纤细的腰肢和挺翘的臀线上逡巡。

“小娘子,跟爷去醉仙楼喝一杯?爷请你吃最时新的清蒸翘嘴白!”王衙内说着,一只肥腻的手掌就朝云灼肩头搭来。

云灼眼底寒光一闪,身体如游鱼般灵巧一旋,避开咸猪手的同时,脚尖看似无意地勾住旁边一个装满新鲜河蚌的木桶边缘。“哎呀!”她惊呼一声,身子“不稳”地朝王衙内怀里倒去。

王衙内大喜,张开双臂就要搂个满怀。电光火石间,云灼藏在袖中的手肘借着身体的遮掩,狠狠撞在他肋下麻筋上!王衙内“嗷”地一声痛呼,手臂瞬间酸软无力。与此同时,云灼勾着木桶的脚猛地一掀!

“哗啦——!”一桶腥咸的河水和几十只张牙舞爪的河蚌,兜头盖脸浇了王衙内一身!滑腻的蚌壳贴着他油腻的胖脸,冷水灌进他大张的嘴里。

“噗——咳咳咳!”王衙内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地原地跳脚,吐出嘴里的水草和泥沙。

“哎呀呀!对不住对不住!”云灼退开几步,拍着胸口,脸上却毫无歉意,只有狡黠的笑意,“衙内您没事吧?这地太滑了,您站稳呀!”清脆的瓷铃声和她银铃般的笑声混在一起,气得王衙内七窍生烟。

“给、给我抓住她!”王衙内指着云灼,气急败坏地尖叫。

家丁们一拥而上。云灼如穿花蝴蝶般在市集狭窄的通道里闪转腾挪,不时带倒几个箩筐菜摊,引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混乱中,她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甘棠湖畔的柳荫下,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静静伫立。玄烬负手而立,目光穿透喧嚣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弧度,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