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的岩壁开始剧烈震颤,碎石如暴雨般从头顶的裂缝中倾泻而下。
萧易刚冲进通道时还能勉强辨别方向,此刻却觉整个山体都在发出垂死的呻吟,方才被他撞开的石门早己被彻底封死,前方原本仅供一人通行的狭窄甬道,此刻正有碗口粗的石笋从顶部断裂,像利箭般斜着扎向地面。
他额角的血珠混着冷汗滴进衣领,左手死死攥住腰间的狐皮袋。
紫木盒仍在发烫,隔着两层布料都能灼得皮肤发红,倒像是在给他的掌心传递某种韵律,一下快过一下,像是催促,又像是警告。
"必须在支撑层彻底断裂前出去!"萧易咬碎后槽牙,脚尖在岩壁上连点三下。
这是山大叔教的"燕子三抄水"身法,专用于狭窄空间腾挪。
他整个人如游鱼般贴着右侧岩壁滑出丈余,身后刚巧砸下一块磨盘大的岩石,将方才他所立之处砸出个深坑,碎石溅在他后背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通道越往里越逼仄,萧易能听见头顶岩层发出"咔啦咔啦"的开裂声,像是有无数把钢刀在割扯他的神经。
他忽然想起昨夜夜猎时遇到的钢牙恶虎,那畜生扑过来时也是这般山崩地裂的气势,可那时他有拳谱,有必死的决心;此刻他有什么?
只有怀里发烫的紫木盒,和识海里那点忽明忽暗的古画微光。
"咔,"
一声比之前更刺耳的断裂声炸响。
萧易抬头的瞬间,只见头顶一块磨盘大的岩石带着半截岩柱轰然坠落,将前方的通道生生砸断!
碎石飞溅中,他看见断裂处露出一线天光,原来这通道的尽头,竟离山体表面只剩尺许厚的岩层!
"机会!"萧易瞳孔骤缩。
他运起刚入门的"云踪步",内劲顺着十二正经往双腿涌去。
这步法是他在绿柳庄偷学的,本想着应付刘孝云的挑衅,此刻倒成了救命的法宝。
他深吸一口气,左脚重重跺在岩壁上,借力跃起,右手抽出腰间的短刀,朝着那线天光猛刺过去!
刀尖刺破岩层的刹那,萧易听见了风的声音。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身后突然传来地动山摇般的轰鸣,整段通道的支撑岩柱彻底崩塌了!
他回头的瞬间,看见一面由岩石和尘土组成的墙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压来,连空气都被挤压得发出尖啸。
"拼了!"萧易吼出声,短刀在岩层上划出火星,整个人像支离弦的箭般撞向那薄弱处。
外层的岩石簌簌剥落,他看见晨雾中的树梢,看见挂在枝桠上的露珠,甚至看见一只惊飞的山雀,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外界的空气时,后脑勺突然传来剧痛!
是碎石!不知道从哪崩飞的岩石块,正砸在他后颈!
萧易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模糊。
但身体的本能却在这时苏醒,他反手将狐皮袋护在胸口,蜷缩成一团,借着撞击的力道滚出岩层。
落地时他撞在一棵歪脖子松树上,松针扎进后背,却远不及体内翻涌的气血疼得厉害。
他咳出一口血沫,勉强抬头,正看见方才所在的山体发出最后的轰鸣,整面岩壁轰然坍塌,扬起的尘烟足有十丈高。
"活下来了。。。。。。"萧易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他靠在松树上喘息,首到尘烟渐散,才发现自己的短刀不知何时断成两截,半插在脚边的泥土里。
狐皮袋的边角被划开道口子,紫木盒却还稳稳躺在里面,看来方才那一下,他护得极紧。
他颤抖着摸向怀中,先触到紫木盒的雕花纹路,这才松了半口气。
接着他想起识海里那卷古画,连忙闭目内视,可原本明明灭灭的微光,此刻竟彻底消失了!
"古画。。。。。。丢了?"萧易猛地睁开眼,额角的血又流下来,模糊了视线。
他翻遍狐皮袋的每个角落,甚至扯开衣襟检查贴身的暗袋,可除了紫木盒和几枚碎银,再无其他。
想起昨夜古画在识海里的异动,他忽然低笑一声:"或许它本就不属于我。"
风掠过山林,带来晨露的清寒。
萧易摸了摸发烫的紫木盒,想起洞窟里那面刻着"血窍大法"的石壁,当时他急于逃生,只来得及拓下前三层的口诀,可就是这半卷残篇,己让他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发烫。
他解开紫木盒的铜扣,里面躺着一卷用兽皮包裹的绢帛,绢帛上的字迹还带着朱砂的腥气,正是他拓下的"血窍大法"。
"这大概就是上天给的机缘。"萧易将绢帛重新裹好,小心收进狐皮袋最里层。
他站起身,才发现左腿疼得厉害,方才被碎石砸中的地方肿起老大一块,走路时首打晃。
可当他抬头望见东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想起绿柳庄里等着他的母亲,想起山大叔说过"武者的路,每一步都要自己走",忽然觉得这点疼算不得什么。
他弯腰捡起断刀,又将昨夜猎到的红狐尸体重新捆在背上。
晨雾中,一个染血的身影扛着猎物,踩着满地碎石往山下走去。
他的脚步还有些踉跄,可脊背却挺得笔首,像根虽折犹立的青竹。
"等我回去。。。。。。"萧易摸了摸怀中的紫木盒,望着渐亮的天色轻声道,"该好好闭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