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鸿果然是说到做到,也顾不上是不是许观文的首映礼了,
电影一结束,就把这个消息告知出去,
还说这几日会挑一个良辰吉日,办一场认亲礼。
周围人先是错愕下,随后纷纷恭贺起来,
看梅燕芳的眼神全是羡慕。
这個时候的香江跟后世内地娱乐圈不同,这种契约的认亲某种程度上比血缘之情更重。
父子,父女,兄妹等等,都是互相帮助与扶持的。
一旦某一方违背了契约,势必会遭受到舆论的口诛笔伐。
就拿何观昌来说,虽然他认下梅燕芳为契女,多是自己太太的缘故,
可是真的认下了之后,也会将她当成程龙这个契子一般对待。
一旦某一日,梅燕芳做出点对契爷不好的事,那到时无论梅燕芳处在什么位置,都会受到舆论的唾弃。
同理,如果何观昌没有尽到一个契爷的责任,同样也会让人看不起。
如今,陈永乐认下梅燕芳为契妹,又有何观昌这位契爷,
娱乐圈的地位可谓是平步青云,以后的星途之路也必将是飞黄腾达。
由不得别人不羡慕。
要说这里面最高兴,除了梅燕芳,就数嘉禾了。
他们当初看中梅燕芳的潜力,才帮忙怂恿着何观昌认下这个亲,跟梅艳芳签下三年的戏约。
没成想,还有意外之喜。
邹文槐笑吟吟的看着人群中有些拘谨的小姑娘,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沉思。
缘分有时候妙不可言,
在嘉禾戏院同一条街道口,一個小姑娘同样也在面临着人生中一次重大的转折点。
“你好,小姐。”
一個看起来二十来岁,戴着小毡帽,面容姣好,打扮时尚靓丽的女人叫住了正在给人发传单的张勄,
张勄回过头,不解的看向这位富贵靓丽的女人:
“你好,是你在叫我嘛?”
张澜默然颔首,扬了扬手中的宣传单,藏在墨镜后面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旋即轻轻笑道:
“你说你是这次亚视选美的小姐?”
“是的,小姐,我是19号,张勄。”
张勄轻轻点头,随后走上前,跟对方讲起了这次的选美活动。
张澜饶有兴致的听着,又打量着这位名叫张勄的小姑娘。
她本人是模特出身,刚才的匆匆一瞥,这個稚气未脱的少女,就走进了她的眼中。
想着自己跟丈夫马上就要成立电影公司,正是需要人之时,才停下了脚步。
再次细细打量一番,她觉得这个小姑娘,虽然现在看起来,有那么一丝土气,
但如果稍微打扮包装一番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尤其是那对勾人神魄的眼眸,即便是身为女人的她,看着也会动心,
有了想法的她,开口微笑道:
“你也别小姐小姐的叫了,我跟你是本家,也姓张,单名一个澜字。咱两也算有缘,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澜姐。”
大概是同为女人吧,张勄对这位陌生女人的善意并没有提防什么,反而觉得有一些亲切,于是甜甜的叫了声澜姐。
张澜笑容满面,开心的应了声,拉着她的手,笑道:
“我看你手上的传单也发的差不多,口也讲干了,那边有一家咖啡厅,阿姐带你去喝杯咖啡,你呢,也好好再给我讲讲。”
说着,不等张勄拒绝,张澜不由分说的拉着张勄来到边上一家咖啡馆。
两人各自点了一杯咖啡,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钟头,也越聊越开心,
张勄觉得这个姐姐很和善,也很善解人意,
不同于其他路人,会带着异样的眼光看不起自己。
而对于张澜来说,她越看越喜欢这个天真的少女。
家世简单,有自己的想法,对成名之路有着渴望,心思又少,
这样的小姑娘容易拿捏。
于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她说出了自己想法。
“阿敏啊,我呢也不相瞒你说,阿姐早年的时候也做过模特,不过不是在香江,而是在弯弯。”
“真的吗?!!那你现在呢?”
张勄感到惊喜,没想到这个新认识的姐姐,居然有这样的经历,
这对准备进娱乐圈的张勄来说,无疑是一种意外之喜,觉得可以跟对方学习学习。
张澜抿着嘴角,噙笑着颔首道:
“现在嘛....阿姐比较幸运,认识了我老公,前几年跟我老公来香江做点小生意。”
说着,张澜抬起右手在张勄眼前晃荡了两下,
那颗璀璨的砖石,在咖啡馆暖色的灯光下光彩夺目,
看的张勄眼花着,羡慕的说:“澜姐,你真幸福。”
女人天性就是对珠宝没多大抵抗力的,哪怕这时的张勄心中向往着爱情,
却也不妨碍她用这种物质来形容一个女人的幸福度。
张勄的反应,张澜看在眼里,于是简单的述说着自己的经历。
可能这个时代的女性,都比较不幸吧。
张澜也差不多,用一句来说就是:好赌的妈,不争气的爸,破碎的家,和生病她。
但听在张勄这個刚出社会没多久的少女耳中,满是钦佩。
她的家庭条件还不错,从小不说锦衣玉食吧,但也不会缺衣少食的,
不然,她父母也不会一来香江就开始做起了生意。
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张勄才不得不提前结束学业,从励志当一名警察,转变成想要走进娱乐圈。
听到张澜讲述自己的经历,涉世未深的张勄不由得把自己代入进去,
她感觉要是自己的话,肯定做不到这位姐姐那么顽强。
因此,由衷的对这位不屈命运的姐姐感到佩服。
再次说起这些事的张澜,表现的风轻云淡,见张勄一副怜惜的神色,微微一笑道:
“你也不用为姐难过,阿姐现在好着呢,这不,我跟我老公这些年做服装生意积攒了不少的人脉,手头又有些闲钱,最近我老公的阿哥,准备进军电影行业。
我和我老公觉得不错,也想试试。”
张勄到底是缺乏阅历,一听这位新认识的姐姐要开电影公司,忍不住好奇起来。
“开电影公司?这個应该很难吧,不过我相信澜姐一定能做成。”
“哈哈哈....借你吉言咯。”
张澜笑了一声,随后点头道:“难肯定是难,这年头做生意哪有不难的,不过,在我看来,开电影公司无非就是钱和人嘛。
阿姐呢这些年攒下了一些钱,现在就差人了,好在我老公阿哥在香江还算有点人脉,现在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要是快的话,年底应该就能开业了。”
“澜姐,你真厉害!”
张勄笑嘻嘻举起手中的咖啡杯,恭贺道:
“那我就提前祝澜姐开张大吉,生意兴荣!”
真是个傻姑娘,张澜越看越喜欢这丫头,于是跟着拿起咖啡杯碰了下,挑眉道:
“你先别祝贺我,有没有兴趣过来帮阿姐呀?我刚也讲了,我们公司现在缺的就是人,咱两也算是有缘份,我是真心把你当做阿妹的,与其在这里发传单,不如来阿姐的公司?”
“这.....”
张勄一怔,迟疑道:“澜姐,我不会演戏啊。”
要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她也不是真的傻,突然冒出来个人,说让她去拍戏,心里难免就会起疑,生出了提防之心。
“谁天生下来就会演戏的,你长的这么靓,单就站在那里就足够了,到时阿姐给你请两个老师,稍微学习一下,肯定能成为大明星。”
张澜笑着夸赞起来,然后看了眼手腕上名贵手表,不等张勄婉拒,接着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走,对面有一家餐馆,看着还不错,阿姐请你吃饭。”
“澜姐....”
张勄有心拒绝,但张澜直接起身,拎着挎包不由分说的就拉着张勄离开了。
见餐厅就在对面,张勄稍微安心了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张澜趁着吃午饭的时间,攻略起张勄。
两人相差十岁多,
一個刚刚从象牙塔出来,一個在社会上打拼了十几年,
仅仅一个中午的时间,张勄就被说动了。
好在她还存着一丝理智和警惕,以自己还跟亚视有约定为由,说回去商量商量。
张澜也没有逼的太紧。
她自信这个小姑娘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而况自己是真的准备捧她。
午饭结束,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两人在饭店门口分别。
张勄也无心再发什么传单了,找了個公交车,直接回家跟父母商量起来。
父母听完女儿的讲述,马上就产生了怀疑。
他们可不像女儿这么天真,只感觉太巧了。
于是按照女儿带回来的名片,晚上打了电话过去。
一番询问之后,有些拿捏不准的张爸爸,约见了对方,而且还是张澜现在的服装公司。
张澜这几年生意做的确实不错,公司就在九龙一家商务写字楼里,
地方也不小。
张爸爸虽然做生意失败了,并不代表他没有眼界,起码能判断出张澜现在做的生意是真是假。
之后,张爸爸又找人打听一番。
这一打听,就不得了,知晓了张澜的背景,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做服装外贸的生意人,
于是又再次上门找上了张澜,
张澜也没遮掩什么,坦言承认了,也知道张爸爸的顾虑,把自己的打算,还有一些夫家打算,挑了一些不重要的,简单的跟张爸爸讲了讲。
回去后的张爸爸思虑再三,还是把情况告知了女儿,
他倒不是排斥什么,事实上,这個年代的香江无论什么行业,基本都离不开跟社团打交道。
张爸爸之前做生意也没少跟社团来往。
甚至在他看来,如果女儿选择了对方,比在亚视更有前途。
毕竟亚视是大电视台,竞争者无数,而这位张澜女士的电影公司才初创。
又有大社团做背景,发展不会比在亚视差。
张勄没想到自己新认识的姐姐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很深的背景,
一时之间,犹豫起来。
她忽然觉得这个“姐姐”,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好”。
也就在这时,一個身影浮现在心头。
“他....会帮我嘛?”
这個想法一出,张勄呼吸就有些急促,不等父亲说完,快速的跑进闺房,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個放置贵重物品的方盒,
打开后,从最深处拿出那张被她视若珍宝的烫金名片。
她将名片捂在心口,回想起认识他的一幕幕,最终牙一咬,下定了决定,跑回客厅,不顾父母疑惑的眼神,拿起电话,对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
“是陈先生嘛?”
.......
三月的细雨,给这座城市蒙上一层烟雾,
陈永乐撑着雨伞,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街道上,
行走间,欣赏着这番美景,烟雨朦胧,如饮下一碗浊酒,清凉中带着丝丝的柔婉,
身旁娇柔的人儿,宛如细雨中绽放的玫瑰,
给这番美景里,平添了几许热情,奔放之意。
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眸子,让见惯了美色的陈永乐,心甘情愿的沉醉其中。
他静静地聆听着少女讲述着这段时间的经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朦胧的街道、春风、细雨、美人、还有故事,勾勒成一幅水墨画。
也不知走了多久,少女停止了述说,偏过头用妩媚的眸子、带着深深的期盼,略显娇羞道:
“爸爸说,让我自己来选,其实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跟着澜姐的,但不晓得为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永乐轻轻一笑,停下了脚步,
张勄也很是自然的停了下来,微微仰起脸,注视着这近在迟尺的男人,
深邃的眼眸好似有引力一般,深深的让她沉醉其中。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拂去她肩膀的雨滴儿,
很轻,很温柔,
张勄轻闪了下眼睛,有些害羞的垂下眼帘,跟着一抹酡红之色悄然的浮现在脸蛋儿上,
“我的意见真的很重要嘛?!”
陈永乐拂去张勄衣领的雨滴,指尖不经意的划过雪白的颈项,
张勄微微一颤,一抹涟漪在心底荡漾,脸颊上爬满晕红的她,咬着嘴唇嘤咛的应了声。
陈永乐很自然的收回了手掌后,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
他没有急着回答少女的问题,而是轻笑着问道:
“我记得,你上次好像说要请我吃饭的对吧?不如就今天?”
“什么?”
张勄没反应过来,
陈永乐打趣道:“怎么?不愿意吗?”
“愿意,只是....”
张勄忙不迭的回道,又有些迟疑,今天出门光顾着打扮,没带什么钱,
没等她解释,陈永乐笑哈哈说:
“逗你的,怎么能让你请客呢,走吧,我记得前面有一家上海菜馆,正好你帮我尝尝味道正不正宗,顺便呢,跟你讲讲这两家公司的情况。”
“好。”